”
宴衡见她垂首低眉,乌长的睫毛在雪白的眼睑下轻颤,偏她又着一身华美绯衣,颇有几分他们之前袒裎密语时“月下芍药”的味道。
他一时心猿,想去拉她的手。
谁知纪绰如遇登徒浪子,倏地躲开了,慌乱得连椅脚都挣后两步。最?新发?布地址?w?ww.<xsdz.xyz
往日她端如菩萨便算了,昨夜已经半赴云雨,再这般,未免做作。
宴衡起身:“我还有些公务要忙,你自便吧。”
纪绰看着宴衡出门的背影,不由向他追了两步,又无力停下。
她不是不想与他亲近,而是过于害怕他发现她的秘密,她承受不起那种被千夫所指、万人唾弃的悲戚下场。
当务之急,还是要纪栩养好身子,尽快与宴衡圆房怀上身孕,才是正道。
纪栩被迫俯首帖耳听了纪绰一番教导,先前指她逢迎媚上,这又嫌她腌臜无礼。
不过她心知肚明,宴衡和纪绰误解的癸水染衣,实则是她手上有伤,那会儿环抱他时蹭到的罢了。
纪绰估摸为使她安心,没出三日,便把姨娘接到宴家。
纪绰叫她圆房之后再拜见母亲,纪栩推辞先见母亲才生勇气和姐夫周旋,又因母亲为长,她提议她要扮作纪绰,亲自去探望母亲。
纪绰自是不允,但她寸步不让,再加委屈落泪,逼得纪绰只能应下。
姨娘住在宴府后花园的西北侧,那边是宾客休憩场所,纪栩随着温妪沿着花园里的回廊往那边去。
为了掩人耳目,她们是摸黑出门,晚间天上下起了大雪,如鹅毛、如飞絮,纷纷扬扬飘满了人间。
四周亭台楼阁、草木枝叶都覆上一层晶莹的洁白,但唯有殷红的梅花凌寒盛开,纪栩忆起母亲最是爱梅,转身下了台阶,想去园子里折两枝梅花给母亲插瓶。
“娘子……”温妪在后面唤道。
纪栩不理,小跑到梅花树下,摘下一枝矮梅,她还看上一枝欹侧横斜的梅花,踮了踮脚,几次够不着,正想要不要叫温妪和婢女帮忙,却见头顶伸来一只月白上绣云纹的衣袖,一只修长有力的手,替她折了下这枝梅花。
她回头,正是宴衡。
(八)干那夜未完成的事
纪栩行礼如仪:“郎君。”
宴衡将手中梅枝递给温妪,开口道:“身子好些了吗,雪夜出来玩耍。”
温妪极有眼色地接过她手中梅枝,纪栩搓了搓手,往其中呵了口热气:“好多了,谢谢郎君挂念。我正要去梅姨娘那边,知道她喜欢梅花,特意折了两枝。郎君呢,是要去探望母亲和祖母,还是从她们那边刚回?”
她模仿着纪绰的口吻与宴衡寒暄。
宴夫人和宴老夫人住在后院西侧,宴衡此时现身花园,想来和两位长辈有关。
宴衡淡淡道:“才陪母亲和祖母用过晚膳。”
纪栩心中飞快盘算,难得借着纪绰的身份,与宴衡私下偶遇,她要不要利用他做点什么。
她接姨娘过来,是为设法给姨娘体内的慢毒寻医问药,但照纪绰看管她们的架势,她想带姨娘出府看诊恐怕得费些功夫,何况还要甩开温妪、婢女和侍从等一众人。
她两世为人,但一直都被拘在院中,对扬州城内医士水平并不了解,若再找个庸医白白误事,而且就算她成功为姨娘看医解毒,纪绰动用纪家和宴家的力量,顷刻间便能得知她的不臣之心,将她和姨娘捉回审查、幽禁甚至抹杀。
纪家处置一个妾室和庶女,此乃家事,相信宴衡也不会过多询问。
纪栩斟酌一番,当机立断地想定,为姨娘寻医解毒,还是要从宴衡这里借力,更为妥当。
她思忖着该怎么开口,要与宴衡独处,正兀自出神,只见他朝她近前一步,纳罕道:“两三日未见,怎么瞧着变矮了?”
纪栩比纪绰小了两岁,不知是不是人没长开,身量比纪绰低了半根手指,平常乍看不觉,细察确有分别。
她重生初见宴衡那夜,他们在昏暗的寝房没说上几句话,就滚到榻上了,是以,他这会儿详看才发觉。
纪栩想着找个理由搪塞过去,忽见温妪插口道:“少夫人今晚出门得急,穿着家常平底绣鞋便到外面了。”
纪栩接口:“是,许是这个原因。”她抖了抖身上的狐裘披风,“这衣裳也压我身量了。”
宴衡不咸不淡地瞥了温妪一眼:“知道你家娘子穿的什么鞋子出来,你还放任为之,纪夫人便是教导你这般照顾娘子的?”
他黑发用玉簪高束,鬓角一丝不乱,穿着一身月白衣袍并玄青大麾,整个人立在雪夜里,仿佛天宫莅临人间巡视的神仙,神色和语气虽是浅淡,气势和言辞却有一种不怒自威的压迫。
温妪躬身忙道:“郎君教诲的是,我这就叫婢女去给少夫人送双麂皮靴来。”
宴衡置若罔闻,温妪的肩背一直弯着。
纪栩猜测,宴衡是对温妪的回话不满,毕竟他亲自指出了温妪的错处,温妪仍倚老卖老,不对主子的事情亲力亲为以示弥补,反而使唤下人借花献佛。
可是,宴衡哪里知道,温妪是受了纪绰的命令要盯紧她,何况她这个替身恰巧遇上了他这个姐夫,温妪更得寸步不离地跟着,以防她闹出什么幺蛾子来。
至于她穿单薄的绣鞋出门,这实属无奈。
纪绰接她过来宴府,便把她的旧衣旧鞋丢掉,她平日只在纪绰寝房旁边的东耳房活动,最多涉足寝房,冬天房里烧着地龙,纪绰不知是有意无意,也没有给她置办出门的冬鞋。纪绰的脚量比她大,她穿纪绰的鞋子走路拖沓,故而情急之下,就穿单鞋出来了。
温妪是纪绰的乳母,她既扮作纪绰,肯定得替温妪解围。
纪栩上前搀住宴衡的衣袖,娇声道:“我平日在温姆面前多有任性,她也是拿我没办法。你前几日不还说我身子不适也没仔细喝糖水,今晚之事,你睁只眼闭只眼了。”说着,轻轻地摇他手臂。
宴衡注定她半晌,失笑道:“是不是只有夜里,你才不会畏惧我?”
纪栩听温妪说过,纪绰和宴衡成婚的过去一年里,两人因着守孝,夜里极少独处。她代替纪绰和宴衡亲密的那一夜,恐怕是“夫妻”头一遭耳鬓厮磨。
想起那日纪绰对宴衡避如猛兽,她觉得好笑又可悲,此时宴衡问起,她少不了得替纪绰怪异的行为圆场。
纪栩想了想,压低声音:“我那会儿上面还疼,下面失血,可伺候不了你。”
宴衡在她脑门弹了一下:“我看起来就那么像不知分寸的好色之徒?”
纪栩掩嘴笑道:“看着像张着血口,难以餍足。”说着,比了个鬼脸。
宴衡作势抬手,纪栩以为他要欺她,连忙小跑,却被他从后一把箍住腰身,打横抱起。
“干、干嘛?”
纪栩拽住他的衣袖,紧张得说话都支吾。
宴衡勾唇笑道:“干……我们那夜未完成的事,好坐实我难以餍足的罪名。”
(九)认清你的身份
在纪栩的前世记忆中,宴衡确实是个在床事上难以餍足的人。最新地址 .ltxsba.me
他一沾上她,如灾难临头要纵欲至死,一回回翻来覆去地抽w`ww.w╜kzw.MEe_插,她像那砧板上的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