层冰,很滑很结实,所以行走困难。我小心翼翼走出院子来到树林,那是脚底最不打滑的地方,但穿过冻雪一样不容易。我必须花很大的力气,所以不得不放弃树林,走到碎石车道上。至少在车道上,鞋上不会沾太多雪。
苏恒钢说得没错,今天天气很冷,帽子和围巾之间露出的皮肤被冻得生疼。这段路太难走了,我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走。也许是为了向苏恒钢证明什么,或者是为了向自己证明。不管怎样,我尽可能准确地估计了五分钟,然后转身朝小屋走去。
上坡很糟糕,我一步一步保持平衡,有些懊恼自己的选择。我不知道走了多远,眼睛刺痛得厉害。这时,我注意到右边的树林里有什么东西在动。没有一个理智的生物会在这种天气外出,我不得不退回到树林里,才能弄清楚那是什么动静。
在一片空地上有个坑儿,一圈石头堆在中间,上面有个生锈的金属格栅。一只红雀发出吱吱声,在格栅上挣扎,这是刚才在一片白茫茫的世界中,吸引我注意的色彩和声音。除了乌鸦,我很少再看到小鸟。我又靠前几步,才发现这只鸟的翅膀不知何故,被冻在了格栅的金属上。
可怜的小东西。
我蹲下身子,小心翼翼打破冰块,把鸟的翅膀拉出来,好在只掉了几根羽毛。它立刻飞走了,我很高兴做件好事,救了一个小生命。当我转身走向车道时,忽然脚下的冰层破裂。那里竟然有一个洞,被冰层覆盖着,支撑不住我的体重,我一下子掉进洞里。
我抓住格栅,想要借力从洞里爬出来,没想到格栅松动,带着旁边一圈石头,统统向我滚过来。我重重地摔倒,脚踝扭伤,痛苦地大叫一声。我努力站起身,失败。努力向前爬,徒劳。不仅如此,更多的石头压在我的腿上和脚上,形势越来越糟糕。最后,我的脸朝下趴在冰冷的地面上,被死死困住了。眼前苍白一片,周围的景色像被施了魔法。到处都是模糊的,嘴里呼出的气息,又为这层模糊添上一抹白色的颜料。
我越来越冷,也越来越害怕。我又试了几次抽出脚,但都被卡住了。上面压着太多的重量,根本没办法脱身。恐慌袭来,我的身体无助地颤抖,意识到自己可能会死在这里。
我努力克服寒冷和恐惧,仔细思考,想出几个不同的解脱方法。首先试着把石头一块一块地移开,但我不能翻身仰卧或坐起来,身体也无法扭曲到我需要的姿势。我一直在努力,不停扭动着身子,挣扎着,伸展四肢,直到筋疲力尽,冷得动弹不得,再也没有力气摆脱困境。
我就躺在那里,苏恒钢会找到我的。如果我没有回来,他肯定会来找我。不过话又说回来,我刚刚跟他发脾气,说不定他会认为我故意逃跑。当然,上一次他不让我逃跑,现在也不会让我这么做。他肯定会找我,但也许找不到我。到处都被冰雪冻住了,我留不下任何脚印。不过,苏恒钢可以依靠福宝帮忙,就像每次打猎的时候,福宝总是帮他定位猎物的方向和位置。
话又说回来,我不是猎物,福宝不一定非要帮苏恒钢找到我。这么多年在一起,福宝和我也算亲近,但他的忠心只属于苏恒钢。
我颤抖着,牙齿打颤,一直活动手指,但很快我就感觉不到它们了。这事儿很常见,真的。我在世界末日中幸存下来,与一头令人愤怒的蠢驴生气,又救了一位头都不回的红衣天使,然后被活活冻死在冰天雪地里。很快,我陷入了麻木模糊的恍惚状态。我暗暗祈祷,虽然不确定是否还有某个神明能听到我的声音。
我要睡着了,但我没有。我的思绪飘到上中学时呆过的一间教室,缕缕阳光透过窗户玻璃照射在我身上。奇怪的是明明是隆冬季节,我却觉得阳光像盛夏的烈阳一样炙烤。皮肤上那种火辣辣的痛疼,整个人好像被点着了似得灼烧。明明被折磨得体无完肤,偏偏动都不动一下,这是一种奇怪的思想状态。我完全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大脑的一小部分好像听到一声微弱的声音。
苏恒钢的声音,在远处。
「秀秀!」停顿片刻,苏恒钢又喊了一声:「秀秀,你他妈的在哪儿?」
他确实来找我了,我知道他会。但他还是距离太远,无法帮助我。
「秀秀!」他的声音现在近了一点。
我大脑的一小部分,遥远的部分,仍然能够指导我思考、说话和做事。这个部分不停催促我尖叫,直到我终于能让喉咙动起来。
「我在这里。」几个字嘶哑而断断续续地发出来。声音太轻,没人能听见。
「秀秀!」苏恒钢的呼喊现在更近了。
也许他正沿着车道走过来,不可能很远,我记得只走了几步就到这个该死的坑里。
「苏恒钢!」我设法挤出声音,不大,但比第一次好多了。只能做到这份儿,我没劲儿了,也攒不出力气再来一次。
「秀秀?」他的声音不太确定,但感觉他听到了我的话。几秒钟后,他又叫道:「再喊一声。我看不到你。」
我真的希望他别让我喊了,因为我不确定喉咙是否还能工作,大脑已经尽力。终于,福宝出现在我的视野中,而且汪汪汪大叫起来。紧接着,苏恒钢高大的身躯出现在树林,朝我冲过来。他发出很大的声音,感觉我周围的空气都跟着震动。
苏恒钢跪在我身边,断断续续说着:「哦,该死的,宝贝儿
。你他妈做了什么?」
他的声音很真实,充满焦虑。
「我……救了一只鸟」我发出咕噜声,试图再次挣扎,但我就是站不起来。
苏恒钢不停骂着脏字,迅速移开压在我身上的石头,然后把我拉到怀里,抱着我走出树林,回到车道上。我仍然处于一种奇怪的迷茫状态,但我知道要拼命抱住他。我的牙齿一直在打颤,颤得下巴都疼了。实际上,我几乎全身都在疼,不疼的地方也麻木得可怕。
我们一回到小屋,暖风似乎吹到脸上。苏恒钢把我带到他的床上,脱下我的手套、帽子、围巾和外套,然后开始揉搓双手和前臂。我没有任何感觉,又太困,想说点什么,但说不出来。我什么也做不了,所以我闭上眼睛,不再挣扎,甚至不再发抖。
「不,不,不,不,不,宝贝儿,」苏恒钢嘶哑地说着,揉着我的脸和脖子,焦急地命令:「你不准闭眼、不准睡觉。」
所以我不能睡觉?好吧,我会努力保持清醒。苏恒钢听起来很着急,我不喜欢他为我着急。过了一会儿,他不再揉搓我的身体,于是我睁开眼睛看他在做什么。;发布页邮箱: )ltxsba@gmail.com他站起来,脱掉自己的外套、帽子和鞋子,接着脱掉我身上的大衣和裤子。他爬到床上,从后面抱着我。
苏恒钢不停地揉着我的手,几分钟后,我又开始发抖。
「就这样,」他低声说,声音就在我耳边。「你会没事的,你一定会没事的。」
「我的脚踝很疼,」我好不容易说道。感觉回来了,剧烈地抽痛。
「我知道,我马上会处理,但我得先让你暖和起来。」
我的牙齿开始打颤,我讨厌这样,我讨厌一切。我好累,眼皮渐渐耷拉下来。
「别想着睡着,宝贝儿。这都是我的错,你随便骂我吧,但你千万别睡觉。」
苏恒钢听上去很矛盾,既像是命令,又像是请求。至少他现在在跟我说话,而且似乎真的希望我在他身边。所以,我究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