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两人。甚至有两张,是她急急弯下腰去捡晃掉在地上的发箍,及踝的裙摆扬得飞起。
“等等,别划走。”傅未遥将两指搭在屏幕上,放大再放大,程书岚侧对着镜头,仰头去看天边夕阳,背后恰好路过一位牵着数个五彩斑斓气球的工作人员。
“构图不错吧?拍得很有意境啊。程砚洲,你把头转过去。”傅未遥举起照片同他侧脸进行比对,惊奇:“你和你妹妹这个角度看起来特别像。”
家里亲戚朋友也曾说过类似话语,一母同胞,相似不足为奇。
等她审视完,程砚洲将头转回去。他犹记得第一次带书岚来a市,坐公交路过摩天轮时她惊羡的眼神,可囊中羞涩,转学住校生活费,要用钱的地方太多,实在无暇顾及到小女生的浪漫情怀。
是他这个做哥哥的失职,幸好,有她。
“总共买了两个气球,我给余童童栓背包上,他转头就给弄飞了,这是你妹妹的,怎么样?可爱吧?”
“这个特别高,你妹妹看起来文文弱弱的,胆子比我想象中要大。ltx`sdz.x`yz”
两个人肩并着肩,挨得很近,她拿着照片解说的时候,头会不经意地朝他靠近,碎发铺在t恤袖口,在她向另一个角度偏头时又悄然带走。
颊边细小的白色绒毛看得很清,鼻头挺翘,嘴唇红润,程砚洲突然觉得喉咙有点痒,他不自在地轻咳,端起茶几上的杯子仰头饮下润嗓。
再度低下头,视线依旧难以从她唇上移开。
他克制着不朝她的方向看,道:“今天,多谢你照顾书岚。”
“谢什么谢,哎,你还看不看了?”傅未遥有点不满,她好心给程砚洲看妹妹的照片,他怎么心不在焉的?一点都不专心。
“看。”那缕发丝重新向他靠拢,心里像裹了蜜糖,甜滋滋的。
然而,翻过下一张,照片到了底。
一路看下来,除了余童童程书岚之外,其他风景照很少,而且……
他问,“怎么没有你的?”
“什么?”
“没有你的照片。”
她想也不想,脱口而出:“我不需要。”
程砚洲看得出来,她卷过头发,发根蓬松发尾弯曲,身上还穿着白天那件没来得及换下的灰紫色连衣裙,领口细细一条锁骨链,坠着颗耀眼宝石。
“可是,你今天很漂亮。”
傅未遥几欲怀疑自己听错,刚刚,程砚洲是在夸她?漂亮?
她反问,“我哪天不漂亮?”
“……”程砚洲语塞,很快接道:“哪天都很漂亮。”
他头回觉得自己也有油嘴滑舌的天赋。
傅未遥脸上扬起抹骄傲的笑,说:“算你有眼光。”
余童童是个没有审美的小屁孩,程书岚懵懵懂懂的,多余的话一句不说,不管程砚洲的那番话是否走心,但的的确确成功地取悦到了她。
而且,他的拍照技术,比唱歌要强得多。
“我看看。”待他拍完之后,傅未遥将手机夺回来,赞叹:“你有两下子嘛。”
家里模拟不出游乐园的环境,她抱着半人高的玩偶在房间里来回地换位置,无论是阳台吊椅还是白墙灯下,他都拍得游刃有余,每张都堪比大片。
“还挺不错的,下次可以找你拍私房。”
她能喜欢,再好不过,不过程砚洲没太听明白:“什么是私房?”
傅未遥摊手,小声嘟囔:“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呀?”
幸好现在手机上软件众多,关键词键入,轻轻松松找出几组风格各异的私房照片。
“这种比较性感,你有把握拍好吗?”
程砚洲耳根已然红透,“没有。”
光是想想她穿着类似衣服的模样,他便燥热难堪,哪里还有心思拍照。
失望之余,傅未遥不禁沉思:“那还是得找有经验的。”
“你要去找别人?”
“怎么?”
“没怎么。”她要去找谁,他有什么资格拦住她。可是,可是,她所谓的私房照,大多穿得性感,如果是位男性摄影师,拍起来未免有些……
刚才信手拍的几张,她看起来挺满意的。思及此,程砚洲信心倍增,试探道:“我可以试试看。”
“现在?”
刚放出大话,拒绝的话难以说出口,他硬着头皮应下:“可以。”
只要她别去找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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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下一个
双眼眨动的频率越来越高,唇角紧抿,直至再也绷不住,傅未遥抱着玩偶笑得乐不可支,倒在沙发上,声音断断续续地从玩偶下传出:“你也……太好骗了吧。Ltxsdz.€ǒm.com”
“不过,”她将头从玩偶旁探出:“拍私房应该要比小姑给你的报酬要丰厚得多。”
且不说他的技术是否真有傅未遥评价得那样高,即便是有,他也只想给她拍,性格使然,他不适合这项工作。
傅未遥真心实意替他打算起来:“而且成年人之间,沟通起来会比较方便,哪像余童童,叁天不打上房揭瓦,家里人一会儿不在旁边看着他就要起飞。”
她心思一转:“我小姑父甩手掌柜,我小姑呢?她是不是每天都回来挺晚的?”
程砚洲不假思索:“不知道。”
“你在她家待着你会不知道?”傅未遥不信,小姑疼余童童疼得紧,只要一回家,必定先去看他。
“我只关心童童什么时候回来。”
从他这里得不到想要的答案,傅未遥脸上的笑慢慢收敛,眼神逐渐变得凌厉,“你信不信?我一句话能让你得到这份工作,一句话也能让你失去这份工作?”
他那时只觉得这份工作来得太轻易,从未想过傅未遥竟然从中插过手,只是,一码归一码,童童家的情况的确比较特殊,但在做家教之前,婷姨给他的那份合同上写得很清楚。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他既然签了,就该遵守约定。
“我信。”即便丢了工作,再找便是。
油盐不进,像颗摔不烂煮不透的铜豌豆,傅未遥冷哼:“嘴真硬啊。”
天公作美,平地一声惊雷,替她不满的斥责添上几分气势。
场面一度陷入僵局,看照片时的温情消弭殆尽,程砚洲自知不该逗留太久,况且夏日总有急雨,他旋即从沙发上站起身,道:“我先走了。”
“我让你走了吗?”她扔下玩偶,一同站起来,口不择言:“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当自己家呢?”
墙面时钟秒针一顿一顿地转动,空气中潮湿的气息丝丝缕缕钻入鼻腔,程砚洲握紧拳头,胸口闷得出奇。这里当然不是他的家,他的家远在千里之外的程家村,一个远离城市的普通村落中,几间在村中很不显眼的房屋,知春里的房子,是他奋斗一生也未必能买得起的。
这里只会是她的家。
“好了,我又不是非要你说。”她语气仍然硬邦邦的,说与不说无关紧要,人事调动家人态度,根据这些她已大体猜得差不离,程砚洲一个家教老师,能知道的有限,她何必为难他。
程砚洲依旧沉默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