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zoe,财务部的周报我看了。”林知遥声音轻得像羽毛,仿佛在说服自己,“这个月延发的工资单已经让二十多位同事的房贷产生了滞纳金。”
她没有说出口的是,公司还欠着地下钱庄上亿的资金。
办公室突然变得很静,中央空调的出风声清晰可闻。
延迟发放工资已经让员工们怨声载道,若再破例预支,无异于在团队中投下一颗不公的种子。
在企业管理中,“不患寡而患不均”
——一旦让员工感受到差别对待,团队凝聚力便会土崩瓦解。
zoe了然地点头:我明白,这就去——
“等等!”林知遥按住桌沿霍然起身,急忙叫住她,“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对员工的困境视而不见。何况她还是跟着谢总打天下的老员工,这个忙一定要帮。”
停顿片刻,她眼中闪过灵光:“不能以公司名义预支,就以谢总个人名义无息借款,约定未来分期扣还。”
zoe怔在原地。
这个看似简单的方案背后,是管理者在铁律与人情间走钢丝的智慧。
“你觉得呢?”林知遥耐心询问。
“没意见,我这就去办。”zoe唇角微扬。
她突然想起猎头上周的邀约,此刻已有了决断。
走到门口又转身,暖黄灯光下,zoe注意到林知遥眼底密布的血丝:“眼睛红得厉害,注意休息。”
林知遥内心一暖,笑着解释:“昨晚忘了摘隐形眼镜。”
当门轻轻合拢,她如释重负地陷进真皮座椅,望着窗外城市的灯火如星河般闪烁。
她不知道的是
——这一夜的决定,不仅守护了一个员工在icu外最后的希望,更在不知不觉间,为整个团队埋下了共克时艰的信念火种。
.
林知遥回到家时已经凌晨一点十五分。
飞快洗漱完,她直接扑倒在床上,身体接触柔软床垫的瞬间,仿佛听见自己每一块骨头都在发出满足的叹息。
合上了疲惫的双眸,她一下子回到了高一那年的十月。
那年秋天来得特别早,也特别冷。
校园里的梧桐树早早地褪去了绿意,枯黄的叶子铺满了通往教学楼的小路,踩上去会发出清脆的碎裂声。
林知遥记得,恐怖传闻是从一个周三的早晨开始流传的。「请记住/\邮箱:ltxsba/@\Gmail.com /\发任意内容找|回」
听说了吗?学校后门那条小巷,昨天又有一个女生被骚扰了。课间操时间,许跃晴秘兮兮地凑到林知遥耳边,据说是个露阴癖,专门挑穿校服的女生下手。
真的假的?林知遥正喝着矿泉水,闻言差点呛到。
千真万确!隔壁班的何玉荷亲眼看到的,何玉荷你应该知道吧,咱们的校花,她在热烈追求校霸呢,不过人家校霸貌似对她没意思,爱答不理的。要我说,她压根没有你漂亮,只要你肯摘下万年不变的黑框眼镜……”
眼见她越扯越远,林知遥赶紧让她打住。
“好像那个变态喜欢躲在巷子口的垃圾桶后面,突然跳出来……”许跃晴做了个夸张的掀衣服动作,趁着没人,她还把裤子拉开,完美地模范露阴癖的行为,“何玉荷吓得直接跑掉了,连书包都扔那儿了,后来是班主任去帮她拿回来的。”
林知遥不自觉地抱紧了双臂,要知道那条小巷是她回家的必经之路。
放学铃声响起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十月的白昼正在变短,五点半的天空已经染上了暮色。
林知遥站在教室门口张望,希望能找到同路的同学,但许跃晴今天值日,其他熟悉的同学似乎都已经走了。
算了,应该没事的。她自言自语地紧了紧书包带,迈步走向校门。
林知遥刻意避开了后门那条传闻中的小巷,选择了稍微绕远的前门大路。这条路虽然人多些,但要多走十五分钟。
初秋的风带着微凉,吹动她额前的刘海,她下意识地加快了脚步。
转过第一个路口,同路的学生逐渐分散。林知遥注意到身后似乎一直有个脚步声,不紧不慢地跟着她的节奏。她试着放慢脚步,那个脚步声也随之放缓;她加快步伐,后面的脚步也立刻变得急促起来。
心脏开始不受控制地狂跳,手心渗出细密的汗珠。
暮色中,一个模糊的身影跟在她身后约二十米处,看不清面容,只能辨认出个子非常高。
恐惧像冰冷的蛇一样爬上林知遥的脊背,她几乎能听见自己太阳穴处血管搏动的声音。
转过弯的瞬间,她眼角余光瞥见路边建筑工地上散落的砖块。
几乎是本能反应,林知遥弯腰捡起了一块砖头,在转身的同时用尽全力朝那个一直跟着她的身影挥去。
(十五)心跳乱了节奏
纤细的手腕猝不及防被一只宽大的手掌扣住,力道不轻不重,却足以让她踉跄着停下脚步。
林知遥下意识抬头,对上了一双深邃又凛冽的深棕色眼眸。
那张棱角分明的俊脸近在咫尺,熟悉又陌生。
他穿着和她一样的校服,可高大的身影却像一堵密不透风的墙,将她整个人笼罩在阴影里。
林知遥呼吸一滞,大脑瞬间空白。
是我。
低沉的嗓音在耳边响起,带着令人心颤的磁性,像是砂纸轻轻擦过耳膜。
林知遥长舒了一口气,可心跳却不受控制地漏了小半拍。
她当然记得他。
那个总在走廊被罚站兼高举书包的男生,也是女生们课间窃窃私语时最常提到的名字。
“你怎么会走这条路?”她丢了手里刚捡到的砖头,歪了歪头问他,语气里带着疑惑。
据闺蜜跃晴的情报,他明明住在完全相反的方向。
少年深深凝视着她素白的小脸,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
察觉到她的目光,他仓促别过脸,声音平淡:“离家近。”
“???”
这分明是南辕北辙。
难道他搬家了?还是“万事通”的消息有误?
不过既然他这么说,林知遥也不便追问,心底反倒涌起一丝隐秘的欢喜。
有他在身边,那股莫名的心安让她自己都感到诧异。
大概是因为他太高了吧,将近一米九的个子,像堵人形围墙,也不知道平时都吃了什么才能长成这样。
“那个……”她突然想起了什么,脚步不自觉地加快,“附近有个变态,专门对着学生脱衣服,你一个人走的话要小心。”
邢昊苍:“……”
女孩说的急切,频频回头确认他的反应,结果一个不留神,脚尖绊上了路边的石块。
邢昊苍甚至来不及伸手,她已经摔倒在地。
转瞬间,她利落地撑起身子,随意拍了拍沾灰的裙摆,脸上不见半点委屈。
仿佛摔倒后依靠自己爬起来是天经地义的事。
但邢昊苍的脸色却骤然变了。
他一把扣住她纤细的手腕,翻转过来——
原本白皙的掌心此刻擦破了一大片,细小的血珠正从砂砾磨出的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