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昊这番话,宛如一道滚油,猝然浇在了穆桂英本已被压得炭火般灼烫、又被那夜岩壁绝险处的意外“按抚”搅得余烬未息的炭薪之上。那言辞看似无关风月,只字片语却准无比地,撬动压在她心
最沉重的几块巨石——节义之名、负重任、惜己身、慰亡魂。尤其那句“何苦自苦如此之
”,更是如一记无声的重锤,狠狠砸在了她连
劳碌积攒下来的焦躁疲惫之上。更让她联想到那次自渎的
经历,那瞬间的释放让她倍感轻松也倍感耻辱。她霍然抬首,那双邃眼眸如冷电般直
李元昊。
但见对方身形如山岳般沉稳不动,那双豹眼中唯有一片近乎坦的沉凝关切与对未来的忧思。
一难以言说的巨大闷气堵在喉
,让她几乎喘不上气。她想厉声叱呵,斥他大胆妄言。可对方句句未离忠义,句句皆指向她肩上沉甸甸的责任。她能说什么?难道说“守节”才是安慰亡夫的唯一正道?就这样为了牌坊活下去,哪怕
骨碎身也要留此清名?自己又能怎么放松呢?桩桩件件千
万绪,如果没了自己,父亲会把杨家的兴亡放在心上吗……
穆桂英默然思索着,只是忽然,那一夜的快活和春兰那渐舒展、如同被露水滋润了的花蔓似的慵懒模样,如
水般涌上了心湖。那种酥麻和活力,瞬间撕裂了她长久以来用以自囚的遮羞布。
如果……
她猛地吸一
气,不敢再
思下去,强行按下欲脱
而出的斥责,硬生生从牙关里挤出几个冰碴子般的字:“不劳费心!下去。”声音里是压抑不住的烦躁。
李元昊亦不多言,只垂首,抱拳应一声极尽恭敬的“遵命”,倒退两步便悄然退出了书房,将那死寂与灼的闷郁,留给了那孤立于书案前的高大身影。 夜
沉墨,已是万籁俱寂。穆桂英终于处理完堆叠如山的庶务,拖着那袭高大颀长却透着无尽疲惫的身躯回到了自己独居的院落。寒冰般的疏离与重压之下,唯有此处尚存一隅仅属于自己的空间。
冰冷坚硬的气息,沉重结实的木门在身后“咔哒”一声合拢,将那寨子里无处不在的或明或暗、或忧或疑的目光彻底隔绝在外,也切断了她白里必须维持的浑天侯铁甲壁垒。一
几乎将她腰肢压垮的疲乏感与无处诉说、无法宣泄的苦闷郁气,
水般涌来,瞬间将她疲惫的身心吞没。她猛地背靠在那冰冷厚重的门扉上,光洁的额
无意识地抵着冷硬结实的门栓,发出难以支撑的一声低微闷哼。
李元昊白里那番看似恳切实则字字剜心的话,此刻如同淬了冰的毒针,一根根重新刺来:
“弓弦绷得太久……终至崩裂。”
“此身若毁如枯木。纵有万般忠孝节义之名……”
“何苦自苦如此之?”
更可怖的是那夜里春兰眼中如被雨霁后第一缕晨曦点亮的轻松光芒与她那不经意间微微扭腰的舒展姿态。还有自己指尖残留的那冰凉滑腻又隐隐滚烫的玉石触感。
无数种声音和影像在她
脑中疯狂撕扯:亡夫杨宗保温润如昔的笑容与临阵诀别的惨烈眼神织;佘太君苍老慈祥的面容隐
风雪;杨文广桀骜却怯懦的少年面孔透着不争气的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父亲震怒又苍白的脸映着灯烛……
啊——
无数纷扰如同无数只冰凉枯爪狠命攥紧心脏,一声无声的嘶吼在她胸腔里炸开。
她的视线,不期然被梳妆台那面冰冷铜镜里映出的一个影攫住——
那个子,身材高挑挺拔,那沉甸甸压在胸
、如同雪山上最丰硕鲜美的蟠桃般的胸房,被靛蓝色细罗中衣死死兜裹,绷紧的布料下勾勒出惊心动魄的浑圆曲线,随着她粗重压抑的呼吸剧烈起伏。紧束腰身的犀带下,那狼腰紧实如拉满的犀角长弓,腹肌线条却在薄汗浸透的中衣下若隐若现,如紧绷沙丘连绵。那双腿笔直修长劲健如雄骏马腿,足以支撑她在万军阵前驰骋纵横。浑圆的
峰此刻在长衣遮盖下虽只现出饱满丰硕的
廓,却是全身力量汇聚之渊薮,承载着无法言说的疲惫与沉压。
这具身躯,曾是夏辽两国都闻之色变的力量象征,是无数浴血将士最坚实的信仰倚靠。
可此刻,这双曾引弦北斗、挥剑斩辽将的手,却在微微发抖。紧握成拳的指节勒得发白。那双曾经在千军万马前亮若寒星明月的凤眸,此刻却蒙上了厚重的
翳血丝,盛满了无法解脱的迷惘与几近绝望的灼烫烦躁。
盔甲片片裂,一种前所未有的崩溃感和浓烈的自我厌弃如
水般要将她吞没。发布页LtXsfB点¢○㎡
白里李元昊那“何苦自苦如此之
?何妨偶尔放开心胸些?”的沉语,在此刻这绝望的泥沼边缘,忽然化作了某种模糊不清的低语,如同
渊里飘上来的一缕诱惑的丝线。
那动的迷
、那懦弱的嫡子、那一夜的疯狂……
那冰冷的刀剑、那忠贞的束缚、那长辈的不解……
“忠义节烈是空枷,承续宗族血嗣方为大……”
“苦海茫茫,此身方乃图报血仇之宝筏……”
那滋味……那春兰眼中的光!
七娘……七娘所赠之物,或许……或许真非罪孽?
一丝极为微弱、带着浓烈羞耻意味、被长久埋于道德铁壁之后的“自救”念
,如同一点残存的火星,在她几乎被冰冷黑暗冻僵的意志之灶里艰难地点燃起来。这不是
欲高炽之下的难以自控,而是身心被巨大的现实重负与无边无际的绝望沉闷压垮后,绝望挣扎之中滋生出的唯一可触碰的喘息之机。
如果不自己排解,这些苦闷在这偌大一个穆柯寨中,又能诉与谁听? 穆桂英猛地闭上眼,又睁开。眼中那层浓重的迷雾似乎在这一瞬间被一
孤注一掷的力量强行刺穿。流泪吗?不!这绝非英武将军所为!她不再去想那冰冷的铜镜映影,不再去想窗外寒星冷月,更压下了那撕裂神经的羞耻。此刻,在这彻底沉静的、只属于她的寒冷黑夜里,只有求生的本能。必须喘一
气!必须……
高大的身躯从冰冷的门板上挺直、抽离。她的动作带着一种奇异而缓慢的决绝,如同在拆卸自己那身无形却重逾千斤的戎装甲胄。
没有烛火。唯有清冷的月光,透过工细缕的菱花木窗,在室内铺洒下一片朦胧惨白之海,幽兰般浮动着细碎尘埃。記住發郵件到ltxsbǎ@GMAIL.¢OM
第一步,她卸去了厚重的玄色御寒狐裘罩衫,沉重的衣物坠落于青砖地面,发出沉闷的响声,在寂静中显得尤为巨大。她站到铜镜前,手指的指尖带着平里握戟时绝不会有的、一种近乎珍细微颤的触感,解开胸前那紧扣得严丝合缝的靛蓝劲装盘结。一颗……两颗……铜扣无声滑脱。
靛蓝衣襟如湖的冰冷夜
,缓缓向两侧滑退。随着肩臂的动作,光洁如玉、被窗外霜月辉映得近似半透明象牙色的丰润肌肤,一寸寸地袒露于幽室微光之中。
接着是内里那件同样靛蓝却材质更细韧贴身的长袖中衣。她修长紧实如雌豹般柔韧而极具发力的双肩微一运动,手臂向上伸展。那束缚着沉甸双峰的靛蓝中衣被向上褪去,月光下映出她臂膀上
炼流畅如刀削斧劈般的肌群隆起线条。随着衣物被剥离至小臂,那对终于挣脱了层层束缚的傲
酥
,便如同被封印于万载冰洋之下的绝世雪峰,在清寒月色之下倏然显露真容。
那是何等惊心动魄的景象啊。
丰硕、沉甸,白如昆仑巅顶凝固了千万年的冰雪。顶端那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