产任务都卯着劲的
，有路子的，从厂里倒腾点东西出来。
没路子的坐着绿皮火车，跑南边走私犯手里，拿货。总之各有各的道。
孙大爷撩起耷拉的眼皮，瞅了瞅我这身港风大衣，又瞅了瞅王建国。
慢悠悠起身，带着我们走进院里，没走几步，打开一个双开木门，毛线围巾
厚棉手套子、
色尼龙袜……
满满登登的堆了一座小山。
霍，还真来对地方了，我看了一眼，王建国：「可以呀，大爷，这么大买卖？」
大爷哼了一声，又是吐沫星子
飞的激烈谈判！
我充分发挥了「
蛋里挑骨
」的薛氏砍价法：「大爷！这围巾毛线扎手！
小姑娘细皮
的能受得了？」
「这手套棉花都团成球了！戴着手心硌得慌！」
「这尼龙袜……啧，比我脸皮都薄！穿一次准露脚趾！」
最终，在孙大爷「你这丫片子比旧社会地主婆还狠」的哀嚎声中，我成功
以「跳楼吐血亲
价」扫
了一大批围巾、手套和尼龙袜。末了，我还神秘兮兮
地压低声音：「大爷，有硬货没？能让
耳朵怀孕那种？」孙大爷一脸茫然：
「啥玩意儿？」「邓丽君！甜蜜蜜！月亮代表我的心！」我恨铁不成钢。
「哦哦哦！」孙大爷恍然大悟，从军大衣最里层掏出一个用油纸包得严严实
实的小包，跟传递机密文件似的，「有！新到的！动静儿贼甜！就是……有点烫
嘴（贵）！」又是一番斗智斗勇，几盘冒着热乎气儿（刚拆封）的邓丽君小姐，
也成功
驻我的「战略物资储备库」！
第二天一大早，我把自己捯饬得贼拉板正，小皮鞋擦得锃亮，背着我的「大
帆布包，雄赳赳气昂昂直奔城郊！
正是下早班的点儿，乌泱泱的
工们裹着棉袄，端着铝饭盒，说说笑笑地从
厂门
涌出来。
瞅着她们被寒风冻得通红却依旧青春洋溢的脸，我
吸一气，成败在此一
举！
可咋开场呢？
吆喝：「发卡换工业券啦」？
那不得被厂里保安科的小同志，给当场摁到篱笆子？
有了！
我清了清嗓子，找了个背风又显眼的水泥管子，把帆布包往地上一墩！
然后，气沉丹田，学着广播匣子里那味儿，张嘴就来：
「甜蜜蜜~你笑得甜蜜蜜~」
我这一嗓子：「甜蜜蜜」，就跟平地一声雷似的，瞬间炸响在灰蒙蒙的厂区
门！
空气……凝固了那么一秒。
所有工齐刷刷地停下脚步，端着饭盒，张着嘴，跟被集体点了
似的，眼
神儿「唰」地聚焦到我身上！
那场面，贼壮观！
我一看有门儿！劲儿更足了，完全无视了脸蛋子和耳朵尖传来的滚烫感。
妈的，当众唱歌比打架还让羞耻！继续演绎：“好像花儿开在春风里~开在春风里~」
「噗嗤！」
「哈哈哈！」
「哎呦我的妈！这妹子啥呢？」
「你别说，你还真别说，唱得……挺带劲儿啊！」
短暂的死寂后，群
发出一阵善意的哄笑和议论。
但这效果杠杠滴！全被我吸引过来了！里三层外三层，把我围得严严实实！
「妹子！你啥的？卖唱的？」一个大嗓门的大姐笑着问。
我赶紧抓住机会，抓起一把亮闪闪的发卡和小邓同志的磁带，声音贼脆亮，
带着点儿小得意，
「卖唱？咱也没那本事啊！大姐！妹妹我是来给姐妹们送温暖的！瞅瞅！最
新款的广州发卡！亮不亮？戴上它，你就是咱厂门最靓的妹儿！」
我又拿起一盘磁带晃了晃，「还有邓丽君！最新的！甜蜜蜜！原版！带
回家，想咋听咋听！」
「咋卖啊妹子？」一个小姑娘眼睛黏在蝴蝶发卡上挪不开了。
我脸上堆起畜无害的阳光笑容：「简单！可以用钱买！发卡一块二！磁带
三块五！也可以用……」
我故意拖长了调子，神秘地眨眨眼，「用工业券换！」
「工业券？！」群瞬间骚动起来。
「发卡要几张券？」
「磁带呢？」
「袜子呢？」
我早就把陆明远教的兑换比例背得滚瓜烂熟，麻溜儿报价：「发卡三张工业
券！围巾手套六张券！尼龙袜三张券！邓丽君……十二张券！」
「哎呀！这么划算？！」
「我那好几十张券攒着也没用，买缝纫机还差老鼻子呢！」
「我要个发卡！用券换！」
「给我盘磁带！邓丽君的！我用券！」
「妹子，粮票，布票要不？」
「要，当然要。>郵件LīxsBǎ@gｍail.ｃｏm?.ｃom发>」我回答的脆利落。
场面瞬间火！
大姑娘小媳
们嗷嗷叫着往前挤。
「妹子，给我留张甜蜜蜜，我回家去取劵……哎呀……你别挤啊，这…
…」
「也给我留一张……
我那帆布包以眼可见的速度瘪了下去，袋里的毛票和工业券，还有各种
票则像吹气球一样鼓了起来！
我是真没想到，市场竟然会这么大，跟捡钱似的，看着眼前攒动的热闹
劲，我就跟做梦一样。
夕阳西下，我拖着空空如也的帆布包，感觉身体被掏空，但心美的不要不
要的！
蹲在回城的班车上，我躲在最后一排，借着昏暗的光线开始数钱数票子：
毛票钢镚儿一大堆！崭新的，皱的工业券和票，厚厚一沓子！
粗粗一算，刨去成本，净赚小二十块钱！
二十块！一天！
我掐了自己大腿一把，嘶……！真疼！不是做梦！照这么下去，加上各种
票一个月不得八九百？！
顶厂里正经工吭哧瘪肚的一年！
我的老天爷啊！这一刻我才清醒的认识到自己个儿是不是在犯错？
这还是跑了一小片区域，如果……在这片，支棱起来……不行我得再问问陆
明远，别让盖帽叔叔给我逮进去了。
工业券是收来了，可这玩意儿不能当饭吃啊！得换成真金白银！或者换成能
换成真金白银的东西！
陆明远指点的第二步：去百货大楼门，蹲守那些急需大件工业券的刚需客
户！
晚上回去，等到半夜也没看到陆明远影。遇上嘴碎的医生，聊了两句。
说我这躺床上半个月了，没事活动活动，锻炼锻炼也挺好。
不然……容易肌萎缩。说的我是心惊跳的，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