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知院”的回廊,老爷的书院就在那里。”
古井边上还有一颗桂花树,一颗罗汉松。
我在井边转了几圈,又察看了一下树:“从正门到这里,要走多长时间?”
我自己也在默算时间。
“半刻钟吧。”
“还有其他路线吗?”
“茶房后面还有一条窄巷,堆满杂物,直通濯锦院,不过,平时都是上着锁的。”
我在脑子里大致上勾勒了一下这个布局,默算了一下时间,一个壮男子要是疾跑的话也就换几
气的功夫。
她又补了一句:“事发之时,茶房里一直有。”
然后指指西墙:“出事之后,老爷发现那里有翻墙的痕迹,西墙外面有一条土路,再往北走不多远,但是村子里的集市。
事发之,正是大集,老爷查了很久,没有
绪……”
“茶房里是什么?”
“卸甲军的两个军汉一直在那里下棋,管家也一直在门看着他们。”
“卸甲军?”我眉一皱。
她连忙低声解释:“是令指挥使的亲兵。令大与大少爷当年在西
军是同袍,同手足。自大少爷战死沙场后,他便常来探望老爷,渐渐成了忘年之
。那
晌午,他二
正在书房商议要事。”
说到此处,她突然双颊微红,声音渐低,“自过门以来,老爷时常在妾身房中安歇,故而有些况,妾身也都知道。”
我一抬眼,却看见东侧还有一幢朱漆小楼:“那是何处?”
那幢双层暖阁掩映在梅影中,飞檐下悬着鎏金合欢铃,二楼窗棂竟是用整块云母石雕出并蒂莲纹。
秋风拂过时,隐约可见里垂落的茜红纱帐,正随风轻轻摇曳。
“那是藏春楼,老爷娶大时建的。但凡新
圆房,必要在顶层暖香坞—”
突然噤声,因见廊下转出个端铜盆的婆子。
“周妹妹明晚和老爷的房也是在那里……”说到这里,钟晚雪瞟我一眼。
“那里如何?”
待那婆子蹒跚走远,她团扇半掩,声音突然低得几不可闻:“里铺着三寸厚的波斯金丝毯,
踩上去像踏着云絮。里
的拔步床,是老爷特意从渔阳买来的“夜明绡羞垫床”,床
悬着十二面春宫镜,都是从大食国运来的水晶镜,纤毫毕现,上面的垫子是苏丹国的云珀胶做的,体温之下便会变软,散发出“媚影销魂散”。”
说到这里,她颊上倏地飞起两朵红云,突然收住了,过了片刻才说:“老爷平常行房的时候会点上“三段蚀骨香”那种手腕粗的蜡烛,
房花烛夜老爷会点“醉髓缠魂引”,能燃上两个时辰,……”
我暗自庆幸,还好他只是摘凝彤的元红。又奇怪这土财主怎么会这么有钱。
“醉髓缠魂引”与“媚影销魂散”同出一脉,却各有玄妙。
前者专攻“玉楼之窍”,燃至极致时,内
褶如莲花初绽,
汁奔涌似银河倾泻,行房
子泄到晕厥是常有的事;后者则主攻“
根之窍”,自融
血脉始,便会引动会
肌群痉挛,令花房如婴儿吮
般紧里阳根,更能激发“蕊珠之窍”分泌元
。
那“醉髓缠魂引”除了用到“媚影销魂散”中的主要配料“百年合欢藤初蕊”、“天山雪蛤卵巢”之外,还添了闽西特产的千年
苁蓉
粹与大雪山玉蜂王浆,一根便值四五金铢,即便是九五之尊也未必舍得常用:香料填在蜡烛里烧起来,与空气中的自然挥发相比,当然有天壤之别!
此时,突然想起凝彤说过的一个细节:这老地主给佃户发年货,还有额外包七八银铢——京都生意最好的商铺掌柜,不过也
就是给伙计多发十几银铢的年封,这陈老爷若只是种地,绝不可能过上如此奢靡的生活的。
“钟晚雪,可是取自“晚来天欲雪,可饮一杯无”的意境?”我决定不再继续这个话题,随问了一句。
这陈老爷虽然体形肥硕,绝非看上去那样蠢憨,他给我扔的包子里面一定有饵线,要离他的家室远一些。
她眸光倏然一亮,“极妙!虽只寥寥数字,却将暮雪将至的静谧和悠然相邀的雅致,都凝在这字句间了。公子,可否将这诗补全了赐予晚雪?”双眸如水洗过的黑曜石般清亮。
“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可饮一杯无。”
心中暗忖这不知是前世哪位大诗的佳作,此刻倒被我厚颜据为己有了。
这个小少一拍手,“瞧我竟忘了正事!周妹妹和老爷的婚礼,对外说是新婚嘉禧,按理是不用这个“却扇诗约”的,到时老爷会专门借这个机会解释一下,没有为她招过平夫。我家老爷也是昨夜才从周妹妹那里知道,您是新宋风流第一
,著名的红绿词大家,当然要您赐下一章半阙,他要留做传家之宝!”
按传统,红烛高烧时,新妻虽顶着大红盖,却还要执此团扇半遮芙蓉面。
届时正夫要当众吟诵扇上诗句,让满堂宾客都听明白他曾以怎样的心思,将她送到平夫的锦罗帐中。
我们穿庭过廊,一路上还遇到了六娘和七娘,晚雪向她们介绍了我,两个子一面打量着我,一面别有
意地看向晚雪,弄得她俏脸上一阵酡红。
一进她的“晴芳轩”小院,迎面便撞见一丛朱槿花开得正艳,殷红花瓣上还沾着晨露,在阳光下折出碎钻般的光点。
活水小渠叮咚作响,几尾锦鲤闻声聚来,搅碎了水面上晚雪的倒影。
她引我踏花厅,多宝阁上那个鎏金八音盒忽然自鸣起来,奏的竟是异域小调。
晚雪“呀”了一声,忙跑去按住盒盖,裙摆扫过青砖,惊起一缕浮尘。
阳光透过琉璃窗将她的廓镀成毛茸茸的金边,连耳垂上那粒珍珠坠子都晃得
眼花。
“公子见笑,”她低摆弄八音盒,脖颈弯出天鹅般的弧度,“这是老爷带着匠
做的,他的心思很巧……”
话音未落,那盒子又叮叮咚咚唱起来,这次换成了《采菱曲》。
“你家老爷在自家面前是什么样的
格?”我突然冒出这样一句。
“听说他以前很随和,最
开玩笑!不过
自打十一娘走后,话就不多了。”
“这里面可是用云青铜做的齿弹簧吧?”
她含笑点,正要引我到书案前,忽地俏脸一红,侧身挡住我的视线,手忙脚
地将案上散落的纸笺拢作一堆——我瞥见几页未写完的诗稿,还有几幅描了一半的花样子,想必是她闲时消遣。
“公子先坐。”她指了指西墙边的黄花梨玫瑰椅。
我沉默地坐下,打量了一下这间屋子:窗前一张贵妃榻,随意散落着几个绣花软枕,针脚细密匀称,想必她常常倚在这里小憩;墙角鎏金熏笼里飘出甜腻的桂花香气,笼边还搭着条杏红色的汗巾子,像是刚用过还未及收起。
那张贵妃榻,倒让我突然想起了烟儿。
我在十三岁的时候曾亲手为她打造过这样一只,围栏、扶手、榻腿和牙板的打磨雕刻就花了整整四个月——我的两个青梅竹马,现在都是他怀中之尤物了。
“周姐姐这会儿应该正在试穿喜服吧。”
晚雪看我心绪不定,说别的可能也转移不了我的注意力,便索我和细细介绍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