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想分手,我不会勉强你,我们好聚好散,你不欠我什么……”彭一峰表复杂缓缓地说着,看得出来,他已有些伤感了。说到这里,他愣了一下,没有看刘雪婷,把招行卡在桌面上轻轻推回到她面前,似乎是轻叹了一
气,然后起身,
也不回地走了。
刘雪婷做梦也没想到会是这样,本来她以为跟他推托一番后,他会把钱收过去,顺便把自己家的钥匙收回来;或是互相揭短,说一些难听的话,历数彼此陈迹,但没想到他表现得如此慷慨大方,自己打好腹稿的很多种场景可以派上用场的话都用不着了,一时觉得很失落。这笔钱是绝对要还给他的,钥匙也是要要回来的,她苦笑着在心里对自己说,找机会吧。
还钱和要回钥匙是可以找机会的,可是自己肚子里的孩子怎么办呢?她知道,这件事,无论如何是不能再拖了,再拖下去不但无法面对公司的,失去工作连自己活下去都是个问题。还彭一峰的钱是妈妈从老家转账过来的,她找了个借
,老妈没有二话就把钱打到她卡上了。其实她
心里清楚,妈妈并没有多少钱,这为数不多的钱是她从牙缝里省下来的,再婚的她始终觉得对儿有一份愧疚,总是不遗余力不问理由地帮她。想想自己其实有些卑鄙,虽然不是明目张胆地要挟,但总还是里挟着那样的意思才肆无忌惮地要求。
而孩子,孩子!想到这里,她的心轻轻地疼了一下,下意识地用手摸了摸腹部。几年前,也是这样子,安静的咖啡厅,不多的客,她坐在一个角落,轻轻地抚摸着自己的腹部,要做一个决定,孩子去留的决定。
那时候……那时候……
眼睛湿起来,她眯起眼,时光倒流,所有被记忆刻意尘封的片段铺天盖地而来。教学楼,校园广场,图书馆,舞会,
生宿舍,纪念亭,男生们放肆的笑,
同学们变形的脸,校外的酒吧,迪厅,男
的单身房,初夜,哭泣的声音……她哭了?是的,她哭了。
“我不同意你打掉孩子!”那个男说。
“你凭什么不要我打?你要我牵着孩子去照毕业像吗?你要向别证明我是你游戏的对象,并指着孩子说他是你游戏的副产品吗?”刘雪婷冷笑着说。
“刘雪婷,你不要蛮不讲理好不好?我已经向你解释无数次,当初是他们跟我打赌让我跟你恋的,但是我说过,我和你
往后我是真的……真的
你,你难道一点也没觉得吗?”那个男
一脸焦急地。
“你我?你还想玩弄我到什么时候?你们的游戏是不是要到这个孩子出生才能停止?或者继续下去?到时候你可以骄傲地向他们宣称——看,刘雪婷算什么清高
孩子?她为了我连孩子都愿意生!然后在某一天指着孩子说——你自生自灭吧,你不过是一场游戏的结果,我用你来惩罚一个当年不可一世的
生的。是吗是吗?你太卑鄙了!”刘雪婷越说越急。
“雪婷,你相信我,这样对你没好处的,我说过,只要你答应,我们现在就可以结婚,明天我们就去登记。不,只要你愿意,现在我就跟你去……”
“是啊!现在就可以……跟……我……去,多么‘高尚的’!给我施舍了一个多么大的礼物啊!然后用聂赫留朵夫的得意,过着一种你想要的满意的生活……告诉世界的
,你有多么伟大,而我是多么可怜……”刘雪婷冰冷地笑着。
“雪婷,你知道我对你的感,你知道我有多么在乎你,你何必折磨我又折磨你自己?”那个男
用手在桌子上狠命地捏住刘雪婷的手,满脸的绝望。他知道雪婷此时已经完全失去理智了,他用手指甲去掐刘雪婷的手,
刘雪婷的手背被掐出了血,很的大拇指甲掐的伤
,可是她不觉得疼,只觉得有一种说不出的快感。她让他掐着,连手都不知道抽出来。
“,你还敢跟我提这两个字?”刘雪婷眼睛里那愤怒的火焰慢慢熄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绝望的灰暗。她的声音突然低沉而朦胧,似梦般轻柔:“我的
,我要的
,是那种没有任何目的
的邂逅。你不在乎我的外貌,我不在乎你的长相、学历、身高、身份、地位、财富,统统地不在乎。我们找寻彼此多少多少年,我们被彼此所熟悉的气息吸引到一起,然后就在那一刹那相遇,认出来,你是我的,我是你的;我们彼此沉迷于对方的眼神,我们用心
流,用灵魂对话;我们相携相伴,我们此生不渝……”
“雪婷,可以的,只要你答应,这一切都可以的,只要你愿意,我们一切都可以达到……”那个男充满希望的声音。
“不可以,当然不可以,”雪婷忧伤地笑着,“怎么可以?有一天,我跟我的子说,你爸爸和一个高傲而白痴的
生的同学们打赌,要把她拿下,赌本是去一趟黄山旅游的钱,然后,那个高傲
生一步一步地陷进了你爸爸设的陷阱,然后有一天,那个
生怀了孩子,你爸爸为了自己的良心,也为了修得某种圆满,大方地舍弃自己可能有的幸福和这个
生结婚了……而这个白痴
生——就是我!就是我!”
“你快要把我疯了,雪婷,我不知道怎么说才好,我问你,知道打赌的事之前,你和我在一起快乐吗?”男
问。
“我能不快乐吗?我不快乐我会逃掉无数无数的课跑出去和你约会?在寒冷的夜里踩着冰霜去你的宿舍?把我的第一次无怨无悔地给你?在一直宠
我的教授对我点名批评时依然不理不睬,在好友叫我对你当心时……”雪婷说到这里,已经泣不成声了。
“雪婷,对不起!对不起!忘掉这个让痛恨的动机好不好?我们只要过程和结果,我们结婚,我真的……”男
眼圈也红了。
“我无法忘记!”刘雪婷突然挺直了脊背,像一个醉酒的突然被冷水泼醒了一样,一种冰冷的眼神透过她那晶莹的泪光直冷到男
的心底里去,“你走吧!我不想再见到你。”
“我不会走的!”男坚定地说。
“不要让我鄙视你!”
男不动,心灰意冷地看着她。
“你再也不用有什么奢望了,再也看不到我的笑话了。我说过我不要孩子,你不可能让我改变主意。如果你还对我有一点怜悯之
心,请你先走吧,让我坐一会,冷静一下。”刘雪婷转过红肿的眼,看窗外,再不开。
“你太倔强了!”男坐在一边很久很久,见刘雪婷再没有与他说话的意思,终于买了单,步伐沉重地走出了咖啡厅。
……
是的,这是座年轻的城市,这是座充满活力的城市,这里到处飘浮着一种新鲜的腐烂气息,这里到处都是赤的欲望和一种积极向上叫做追求的东西。白天,你看到的
总是步履匆匆,面色或苍白或红润,争分夺秒地赶赴自己的目的地;夜晚,灯红酒绿中,年轻
过剩的荷尔蒙开始从身体挥发到空间,飘浮到上空,使整个城市显得暧昧,迷茫,燥动而不安。
“你喜欢圳吗?”
“不喜欢,一点也不喜欢这个城市,没有一点味。我在这里赚到钱后就回老家去娶妻生子,过那种我真正喜欢的生活。”有个年轻
说。
“圳是一个世俗的城市,一切都由金钱来衡量,到处都是势利者的眼光……这里只要你努力就可以找到成就感,可是没有归属感!只有很重的漂泊感。竞争激烈,随时可能被淘汰,
朋友也一样,没什么安全感。”一个白领这样说。
“圳是一个诱惑年轻
的城市,这里可以磨灭一个
的意志,但也能激发一个
的斗志!”一个资
的经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