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可乐递过来时，袖
滑落露出手腕上的淤青，”你志愿填报系准备去什么学校？“
宇哥接过冰凉的罐子，指尖不小心碰到她的手和从前一样暖。这一刻荒诞得让他想笑：他明明都知道发生了什么，却默契地扮演着”正常“的角色。
我在考虑一下，还没有确定。
窗外的蝉鸣突然变得很吵。宇哥盯着她嘴角的可乐泡沫，想起小时候她总是一气喝完整罐，然后打个可
的嗝。现在她只啜饮一小，像是刻意维持着某种矜持。
”宇哥，“清儿突然看向窗外，”棉絮又飞了。“
他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六月的风裹挟着棉絮掠过树梢，像一场不合时宜的雪。
清儿和我窝在床上，就像过去无数个周末午后一样。她在床的那一
窝着，纤细的手指划着手机屏幕，发丝间飘来淡淡的洗发水香。阳光透过窗帘，在地上投下一片斑驳的光影。
篮球队的群里不停跳出新消息。视频里，黑皮捧着清儿的脸接吻，阿文在进
她时温柔地抚摸她的发，连最粗鲁的凯凯都小心翼翼地托着她的腰简直像是什么青春
片的拍摄现场。
我余光瞥见清儿偷偷点开了群文件。她的睫毛轻颤，拇指悬在屏幕上方犹豫了好几秒才按下播放键。视频里传出暧昧的喘息声，她立刻把音量调到最小。 以前她看到这种视频，会慌
地关掉手机，或是直接把手机扔到一边。但现在，她的指尖犹豫地悬在屏幕上，像是想要反复观看。当镜拍到阿文俯身吻她时，我甚至看见她嘴角无意识地上扬了一下。
”清儿。“我突然叫她。
”啊？“她手忙脚地锁屏，脸颊瞬间涨红，”怎么了宇哥？“
我没拆穿她，只是递过可乐罐：”喝吗？“
她接过去时，我注意到她手腕内侧有一小块淤青是被
握得太紧留下的。曾经这种痕迹会让她惊慌地拉下袖子遮掩，现在她却任由它
露在阳光下，
像是什么见不得的勋章。
窗外传来小孩子的嬉闹声。清儿望着远处发呆，手机屏幕又亮了一下是小蔡发的新视频，标题写着《阿文の纯时刻》。她的指尖在床单上蜷了蜷，像是在强忍着不去点开。
我突然觉得胸发闷。以前她被迫跪着的时候，眼中的屈辱至少是真实的；而现在她看着这些”温柔“的视频，眼睛里闪烁的居然是甜蜜的羞怯这比任何调教都可怕。
因为她已经开始享受了。
阳光太刺眼了，刺得我眼睛发酸。
这些天，我的生活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高考结束了，成绩还没出，每天除了窝在家里打游戏、刷手机，就是看着窗外发呆。
清儿还要准备期末考，每天背着书包乖乖去上学，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但我知道，等她明年毕业，刘少一定会让她报省大艺术系她逃不掉的。
我坐在书桌前，手指无意识地翻着志愿填报指南。北京的学校分数够高，上海的学校专业不错，广州的学校离家远但气候好……可我的眼睛却总是不自觉地瞟向省大那一页。
有一天晚上，清儿趴在我床边玩手机，我突然开：”清儿，我可能在考虑报外省的大学。“
她的手指猛地顿住了。
房间里安静得可怕，连呼吸声都变得清晰。过了很久，她才低低地”嗯“了一声，声音轻得像羽毛落地。
我以为她会劝我留下，或者至少问一句”为什么“。但她什么都没说，只是把脸更
地埋进枕里，手指攥紧了被角。
黑暗中，我听见她吸鼻子的声音。
”清儿？“
她没回答，只是翻了个身背对着我。月光从窗帘缝隙漏进来，照在她微微发抖的肩膀上。
我突然觉得胸堵得慌。
她在哭吗？
是为我可能离开而难过，还是因为害怕失去最后的退路？
我伸手想碰她的肩膀，却在半路停住了。我突然意识到：如果我走了，她就真的只剩刘少了。没有会在夜给她留一盏灯，没有会记得她曾经是个会为考砸数学哭鼻子的普通
孩。
可如果我留下呢？
看着她每天去刘少那里，看着她渐渐沉沦，看着她从被迫到自愿……我真的能承受吗？
有时候，最残忍的不是绝望，而是那一点点虚假的希望。有些温柔像一剂毒药，让她开始贪恋那个的体温。而我，却还在可悲地纠结要不要继续做她的避风港。
距离高考出分还有一段时间，填报志愿的事暂时被我抛在了脑后。刘少似乎出国了听说是家里原本要求他直接去留学，但他坚持要在省大先读两年，之后再考虑出国的事。自从他离开后，篮球队那群再也没有来找过清儿。他们似乎都很清楚一个不成文的规矩：清儿是刘少的”东西“，主不在的时候，其他是不能随便碰的。
于是，我和清儿的生活突然回到了某种近乎”正常“的轨道。她依然住在我家，每天早上，我会骑着自行车带她去学校，她坐在后座，手臂轻轻环着我的腰，发丝被晨风吹起，偶尔蹭在我的后颈上，痒痒的。
下午放学时，我总会提前十分钟守在校门等她。她背着舞蹈包从艺术楼跑出来，额上还带着练舞后的细汗，校服外套随意地搭在肩上，见到我便小跑几步，笑着跳上我的后座。
”宇哥，今天音乐老师夸我了！“她一手扶着我的腰，一手比划着，”说我即兴编舞的感觉很好......“
夕阳把我们的影子拉得很长，车
碾过梧桐叶发出沙沙的声响。清儿是艺术生，文化课对她来说压力不大，只要保持现在的分数，明年考上省大艺术系几乎十拿九稳。所以她有大把的时间陪我我们一起逛书店，去河边散步，偶尔溜进大学城吃路边摊。
”宇哥，省大的舞蹈室听说超级大！“她咬着一串烤鱿鱼，眼睛亮晶晶的，”玻璃天花板，下午阳光会直接照进来......“
我点点，没告诉她我已经把那本志愿指南翻烂了，甚至偷偷查过省大所有专业的录取线。
有时候我们会坐在河堤上，看着远处的货船缓缓驶过。清儿晃着腿，突然问我：”宇哥，你说我们以后会变成什么样的大啊？“
我转看她，夕阳的余晖描摹着她的侧脸，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
影。那一刻，我突然想起小时候我们躺在
地上看云，她也问过类似的问题。
那时候的答案是”科学家“和”舞蹈家“。
现在的答案呢？
”不知道。“我捡起一块石子扔进河里，”但一定会比现在好。“
水花溅起的瞬间，清儿突然靠在我肩上。她的发上有淡淡的洗发水香气，和过去十几年一样熟悉。
”嗯。“她轻声说，”一定会更好的。“
我们都没再提刘少，没提那晚的事，没提那些视频。仿佛只要这样肩并肩坐着，时间就会永远停在这一刻。
远处传来船的汽笛声，悠长而空旷。
我突然希望这阵声音能再响久一点，久到足以掩盖我心里那个微弱却固执的疑问：
如果她明年去了省大，真的能”更好“吗？
还是说，那个校园会成为她彻底堕落的起点？
夕阳西沉，最后一缕金光从她发梢褪去。清儿打了个哈欠，像只困倦的猫一样蹭了蹭我的肩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