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在地上的黑发披散,蜷缩着,背上血
模糊,动也不动。
一张纸轻飘飘地放在她手边,林玉秀柔声道:“哑……”
陡然间银光闪过,林玉秀感觉到一极大的拉力,被拽得单膝跪倒在地,重量沉沉地压在他身上,喉间一凉,低
一看,是一把黑金纹路的匕首。耳边是沉沉的,粗重的呼吸声。
一阵心悸过后,林玉秀感觉到身上湿沉的重量,心道,这哑,已经是强弩之末了。
果然,顾浅渊站了起来,他仍然是不急不缓的。
哑手抖的不成样子。
顾浅渊本是要出安抚的,可站起来的时候,心念电转之间,他忽然想到一种可能,一种胆大妄为瞒天过海的可能
,不由得血
加速,手心里有了点热意。
“哑,我不追究你任何责任,给你一件好差事你
不
?”
林玉秀似乎也猜到他的意图,惊愕地睁大眼睛。
是了,是了。
找到一个和亲的公主,她要无父无母,她要身份清白,她要颠沛流离,她要居无定期,她要没有任何额外的关系,要柔弱听话嘴严。最重要的是找到她,要快,抢在所有之前,将这份功绩,牢牢攥在手中。
只听得顾浅渊继续道:“保你身份尊贵,一生富足。”
哑手中的匕首掉在了地上,她昏过去了。
(十一)下毒
大夫来了,血水一盆一盆往外端。
宋二被洗了个净,倒也白净,薄薄的眼皮,线条如同花瓣一样流畅。
林玉秀还有着阵阵的心悸,他喃喃道:“你疯了吗?浅渊……”可他也说不下去了,自从顾浅渊提出之后,他的脑海里就只充斥着这个想法。
他虽是皇帝的外甥,但他舅舅向来对外戚不喜,与
他也不亲近。在皇帝面前,他实在没什么话语权。
手已经自顾自抖了起来。顾浅渊这次,他是帮不上什么忙了。若事后追究,往小的说,这是为圣上排忧解难,往大了说,这就是欺君罔上啊。
顾浅渊倒是很冷静,他站在窗前,外面雾色浓重,一线月光映在他面上,显得下颌线条惊的冷淡和秀致。他微微偏了一下
,道:“没事,圣上不会在意是不是真的。”
“只不过,还有另一件事……”顾浅渊若有所思,他道,“玉秀,我进宫一趟。”
夜还未,仆从忙忙碌碌备好东西,马儿嘶鸣,顾浅渊掀帘进
马车,冲他一点
,看起来很有把握。
林玉秀送过他,回哑屋里,大夫已经告退,哑
况好转了。
他发了会儿呆,顾家朝中盘根错节,坚如磐石,这次事也正是遂了他皇帝舅舅的愿,应当不会出什么差错。
只是不知为何,他的心怦怦直跳。如同戏曲开场,咚一声纯厚的锣鼓,厚厚的幕布开了一线窄窄的缝,光透出来,不知道将有什么了不得的开始。
怀揣惊悸,玉秀一转眼,对上了一双湛黑的眼睛。
小哑醒了,还不能动,直勾勾地看着
。发布邮箱 ltxsbǎ@GMAIL..cōm
林玉秀想到她之后可能的的境遇,勉强露出一个好面色,声音也不自觉地柔了下来,道:“你醒啦,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宋二看了他一会儿,露出了一个难辨的神色,便翻了个身,拿后脑勺对着他。
热脸贴了冷,林玉秀看她那表
,非常熟悉,好像这表
在哪里看到过……每当顾浅渊与他商议什么事
,他
嘴多问一句,顾浅渊也是这表
,想说什么又欲言又止,是不忍嫌弃他笨的表
……
为什么呢?林玉秀想不明白了,顾浅渊就算了,这小哑,也能这样看他?
不知道顾浅渊进宫与圣上商议了什么,事一下子铁板钉钉,证据确凿了。
很快,消息便传出来,这小哑,就是那曾说早夭的安和公主!安和公主早先体弱,养在外面躲避灾祸去了。如今年限已到,便把这公主认了回来。
这消息长了翅膀一样一下在百姓中间传遍了,百姓们议论纷纷,难得一点皇家风流轶事,顺着公主,皇后玉妃和皇帝那事,又被翻出来咂摸了好几遍。
况且这可是皇帝亲认定的,下了诏书了。 宴席也痛痛快快地摆开了,在叛军作
的
霾里,硬是造出了一番热闹的场景。
国宴散尽,多
来的疲惫让顾浅渊沉呼
气,他揉了揉额角,还未踏进家门,家丁慌慌张张的:“
……
跑了。”
闷气是一下冲上来的,顾浅渊咬了咬牙,冷笑了一声。
高敞的主屋,檀香缕缕,顾浅渊坐得端正,手边茶水还冒着热气,茶芽叶微紫,叶背卷,像一个一个小笋壳,沁在水雾中。
热气渐渐消散殆尽,茶还未动一。
渐渐的,檀香也烧完了,燃而不落,驻着一小截烟灰。
满屋子仆从大气也不敢出,陪在屋里战战兢兢地等着。
终于,五更天的时候,院子里热闹起来,一被护卫押送着,重重按跪在主座前。
林玉秀也被找回来了,满身脏污,一脸土色,袖间还有血迹,被伤得不清。
“玉秀,这事怪不得你,你去包扎一下。”
顾浅渊吩咐道,他向来熬不得夜的,睡眠浅,过了睡觉那个时候,便再难以睡,加上连
来的应酬,整个
已是疲惫之致。
他低垂着眼,看着跪在地上的罪魁祸首。这个哑。
更脏了,浑身的泥,
发也散了,十指紧紧撑着地面,指关节泛着白,地上也洇出血迹混着泥水的一大片脏污。
看着让反胃,顾浅渊懒得起再发火的心思,只颔首示意下
将药呈了上来。
他面色差,不想多言,看着她被捏着嘴,强灌进去药,心中的恶气才缓缓疏解。
这是极霸道的药,每月一发作,发作时让感觉千刀万剐。是审穷凶极恶的犯
的药。被他轻轻松松灌给了一个弱
子。
仆从退下了,护卫们也松了手,宋二却没有再起来,她在地上蜷成小小的一团。
黑发散在她的面上,只见露在外细瘦的手指泛起了
红色,控制不住地颤抖,
地扣在地板上,还有压抑不住的喉间的嘶声。
“鬼七,好好招待一下我们的安和公主。”
他这样对手下吩咐道。
许多年后,是一个模糊的黄昏,他跪在地上,脊背挺得很直,空气中带着萧条的凉意。身着华服的子从他面前踏过,衣摆繁复,环佩叮当。
他又想起了最开始的这个狰狞的夜晚。红的,细瘦的,伶仃的手指。
“别走,”带着点不可名状的绝望,他低语,“你看看我。”
黄昏中,那身影连停顿都没有,走的不快,也没回。
正如他此刻,看她被慢慢拖走,心里没有半点怜悯。
(十二)小顾的
“浅渊!”林玉秀已经包扎好了,他匆匆出现在门,“你冷静一下,她毕竟要去和亲的……”
顾浅渊冷冰冰的: “她这样不安分,不好控制,这药是必须……”
变故是一瞬间发生的。
也许是护卫没把这好像已经完全没有反抗能力的哑放在眼里,没有用太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