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来的淡淡木质幽香。
想到的是略带娇蛮的清脆声音。
然后才是那张脸。
虽然修道之
看不出年纪，但那肯定是个年轻。
只有年轻才会有那样不加修饰的张扬的表
。
也只有年轻才会任由这种表
露在外、不屑于表里不一的伪装。
更是只有年轻才会忽然之间又面颊泛红，将片刻之前的气势汹汹冲得
净净。
“抱歉，是在下唐突了。”
我退后一步，拉开两间的距离。
可能是那瞬息之间念
太多，从树上跳下来时没掌握
好分寸，对方又恰好上前一步，结果就是我们差点撞上彼此，实在有失风范。
年轻姑娘也跳着后退了一步，瞪着眼看我。
我想起长阳峰上住着的熊。
小时候我无意踏进了熊的领地，结果被追得满山
窜，修道生涯险些出师未捷身先死。
后来年
月久我道法渐长，熊开始打不过我，失去了驱逐我的能力，但只要发现我踏进它领地，它依然不会放弃眦着牙吼叫着恐吓我的姿态，绝不放任我悠闲自得。
年轻姑娘和熊自是不同，但我犯不上去赌一个活物对自己“所有物”的执着。
于是我与她解释我只是看那处风景秀美，才临时起意在此歇脚，绝非有意打扰。
我说完告辞，却听身后道，“也、也不必…良辰美景如此，取之无禁，用之不竭，吾、吾与道友可共适之…”
确实是她的原话。因为声音上忽然间紧张了许多，气势上也毫无刚开始时咄咄
之势，所以被我记了下来。
我回，她的脸被阳光晒得白里透红，眼神却很漂亮，充满年轻常有的期待。
果然道友的境界是我家门
不懂得分享的熊不能比的。
于是我们在湖边两块被晒得热乎乎的大石上坐下来。
看得出来她想和我说话，但不知为何、方才开邀请我的这会只用眼神偷偷打量我。
不过我很坦然，既是被打量，那也便打量回去。
她的身份倒是不难猜。
年轻姑娘穿了一身白色锦袍，下摆绣着几只展翅的绯鹤。
鹤是镜泽湖的特产，方才绕着湖边我便已经看见几群。
鹤以颜色分为不同等级，其中以红色的赤鹤为尊，白鹤居中，杂色则最低。
不过镜泽湖最出名的是绯鹤，鹤如其名、周身是淡淡的
色，比赤鹤清秀浅淡、比白鹤明媚艳丽，只可惜数量稀少而无法成群。
千鹤院得名于鹤，更是以鹤作为自己的标志，院中弟子多
着绣有鹤的衣袍，我之前已经见到好几个。
不过绯鹤是第一次见，想来也是“稀少而珍贵”的弟子方有资格穿。
千鹤院的高阶弟子我也听说过那么些，但记得名字的只有几——分别是三位长老手下的大弟子，宋如风、许青玉、辛珀，分别擅长剑法、阵法和术法——也就是炼丹卜卦。
但这三只有许青玉是
子，且已成名多年，不可能是眼前这个年轻姑娘。
再往下
，便是宋如风的小师妹、院中的后起之秀。“千鹤院的称其为数百年不出的天才，假以时
必将得道升仙”——这是师妹和我说的。
“啧，也真敢说，”师妹有些忿忿地撇嘴，“他们没听过‘小时了了’这话吗！”
我点。可不是？上一次听到“百年不遇的天才”这种话，还是在别称赞我自己的时候呢！结果现在呢？还不是修个懵懵懂懂的道而已！
师妹见我点，自觉失言，忙补充道，“我不是说你，小鬼！你的话——”
“无妨，我又不会生气。”我不想听师妹吹捧或者安慰我，也不想跟师妹拉扯这其中的弯弯绕，便打断问道，“你刚才说的那是谁来着？”
“宋如风的师妹，任千秋。”
任千秋，我看着眼前波光粼粼的湖水，将这名字在心里又滚了一遍。好名字。就算名字只是代号，那也是个好代号。
衬得上绯鹤的，怕是非她莫属了。
我心里是这样想的，便也是这样问的。从对方惊讶地瞪大的双眼中可以看出，我猜的没错。
“你、你认识我？”
我摇，“原本不认识，但此时认识了。”
她愣了愣，没再问出“那你怎么知道我名字”这种蠢问题，想必也是想到自己的衣袍露了身份。
“那、你是第一次来吗？也是为了
流大会吗？这几天我都在帮宋师兄接待宾客，怎地没有看见你？却绕到这里来了？这里偏僻，就是本院弟子、也没几个找得到的。”
年轻的好奇心果然是不能点燃的东西，原本还犹犹豫豫不知如何开的哗啦啦倒出这许多问题。
“我又非主事的，不过来凑个，热闹就给其他吧，”我说，“我还是喜欢清净一些。”
她表示同意，“是啊，接待宾客累死了，虚假意地彼此奉承，真不知师兄每天怎么熬过来的…”
我笑了。竟然真有会当着宾客把“虚假意彼此奉承”说出来吗？
“怎、怎么？”她可能也自觉失言，但又梗着一气问，“难道我说的不对吗？”
“很对。”
我很少遇到这样诚恳的。
师父什么都说得很少，真诚与否都无从论起；二师叔嘛，就是演技高超擅长虚假意的典型；三师叔温文尔雅彬彬有礼，实话倘若会冒犯，那也是不会说出的；师妹对外可以虚与委蛇地客套做戏，对我则是言喜不言忧，虽然未必不是出于本心，但
终究还是失了真诚。
因此我蛮喜欢这样诚恳的。我这么告诉她了。
哪想到她听了却红了脸，支支吾吾起来，“我、我也不是…就是、我…”
她正寻着词句，我忽然听见不远处有叫我，“小——”
话音才冒就戛然而止，瞬息间已到近前。
“大、大师姐…”
顾忌着有旁在场，师妹有些磕磕绊绊地改叫我。
我站起身，“怎么寻到这里来了？”
“明天便是大会，今晚无事，想带你去城里逛逛。院里寻不着你，猜想你在湖边，就寻来了。可一顿好找…”
“你、你是…”打断师妹的不是我，却是任千秋。声音惊讶，“云海的、柳道友？”
“正是，见过任道友。”师妹并不敷衍地向任千秋行了一礼。
按理说师妹年纪辈分都不低于任千秋，此处亦非正式场合，委实无需如此多礼，但正如我先前所说，师妹毕竟是掌门高徒，做戏什么的实属习惯。
任千秋却没有回礼。她甚至没看师妹，只是瞪着我，眼一眨也不眨——也不知是这一天里第几次瞪着我了。
“你、你便是、云海的大师姐…？”
第4章
修真界是多久没有大规模的活动了？隔我看着
汹涌的会场，磨拳擦掌跃跃欲试，忍不住问师妹。
“是太久了。”师妹
地回复我。
自从昨见过任千秋之后，师妹就一直怪怪的，似是做什么都提不起劲来，就连昨晚去城里逛的时候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