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定,让观音再无后顾之忧。
“丹妘,来,新煮的茶,你尝尝。”尤邈捧来一杯暖热的姜茶,看她坐在树下吹风,不由摸了摸她的手,皱着眉道:“冷了也不知道说?”
丹妘接过茶,温柔地笑了笑:“我不冷。”
尤邈仍旧变出了一件淡色披风披在她肩,不赞同道:“凡间
子都不大能吹风,你身体不好,更加小心才是。”
“嗯。”丹妘敷衍着应了。她太过习惯尤邈无谓的体贴,以至于她根本不把这些关怀当回事。
这五十年的时光啊,对于两的意义可谓天差地别。
尤邈只想牵着她的手带她看遍世绚烂,她会老会死,他便年年喂她魔血,停下她衰老的时间。他不仅炼阵,更开始试炼丹药,为丹妘求长生。
五十年一晃而过,他们却也未曾游遍天下。丹妘推脱身体不好,不想四处奔波,尤邈不在意,只紧张她的身体,甘愿同她困在山中。
中秋月圆之,他做好一只只兔子样式的
致月饼,同她坐在松树下饮酒。
花前月下,丹妘浅饮了两杯,有些醉了,唤道:“尤邈。”
他起身赶忙扶住她,丹妘却忽然捧着他的面容,在他唇上落下一个带着酒香的吻。
她道:“多得你。”
尤邈被吻懵了,丹妘从未主动亲近过他,他完全理解,她应当是厌极了那种事,他也并不勉强。
但眼下丹妘醉醺醺地吻他说多得你,他不明白这一句是什么含义,只看着那软绵绵地搂着他脖颈,将脸埋在他颈边不肯抬
的模样发怔。
良久,尤邈回过神来,心中一片柔软,轻抚了抚她的长发:“是我该多谢你。”
尤邈的一生太过无趣了,他自诩清高,与众不同,躲在山之中慨叹世间无趣。
可遇见她,他又险些一败涂地。成堆的失败忽然迎面而来,他始终看不透丹妘的心。
在不断的冲击之下,往里他不屑一顾的书籍阵法、修炼之道忽然活了过来,对他有了莫大的吸引力。他才恍然,原来有了在意之
,忽然就生出了许多期盼与渴望,有了许多想要实现以及不可实现之事。
全是为了丹妘,尤邈全是为了她。
所有关于丹妘的一切,都变得紧迫且生动起来,他埋修炼之中竟也不觉得枯燥无趣,
连丹妘平里翻阅的佛经也会再度拾来一读。
只要有丹妘在他身边,尤邈想,他大抵永远不会觉得无趣了。
那夜丹妘反常地贴近了尤邈,不顾他的推拒与担忧,同他缱绻缠绵。
但也只有那一夜而已。
醒来的尤邈还在回味昨夜的温柔,甜蜜地盼望长相厮守,观音已落下了最后一子。
(二十四)杀冥君
观音这次没有一丝的迟疑,在年末之时的夜里悄然脱离了这幅躯壳。她
也不回地安然离开了凡界,自顾自回西天,赴为期二十
的镜明宴。
西天之中正是一片静和的梵音,观音自然也就听不到尤邈在清醒之时,摸到身侧之浑身冰冷时的悲号。
虽则她明明知道尤邈会有多痛苦,可是她并不在乎。
冬那样冷,年关将近,尤邈还想好今年也要与丹妘一起剪窗花贴对联,一起包饺子。
但她已经毫无生气地倒在了冷透的床榻上,连他苦心用魔血替丹妘维持的容貌,也在丹妘死去的一瞬苍老了。
尤邈抱着那副苍老的身体无论如何都无法叫她苏醒了。
尤邈不愿意相信的,他每年都会偷偷地在那个孩子死去的祭去看那个孩子,他不想再在那坟前再添一座新坟。
五十年,他没有忘记那个孩子,又要他如何忘记丹妘。
他看着丹妘,眼泪麻木地落下,怎么也不肯将她下葬。第一次失去她的时候,他立即要追随她而去,第二次失去她的时候,悲痛之中更是茫然。
窗外的晨曦渐渐洒在雾气弥漫的山中,尤邈抱着满面苍老的丹妘去看出。冬
的太阳是冷的,金色的阳光落在她满
银发上,尤邈愣愣地抚她冰凉的长发。
他就这么抱着丹妘坐在山巅,直到夜色笼罩了整座山,他才迟缓地行动起来,后知后觉地想明白,虽则丹妘身已死,可她的魂魄应该还在。
只要他去冥府把她的魂魄抢回来,丹妘就会回来了。
一念及此,尤邈便重新振作起来,他用冰棺保存了丹妘这幅身,单枪匹马闯
了冥府。
自屠城风波被压下后,冥君仍旧忙得焦烂额,时不时打探九重天之事,一听闻月嫦仙子之事还未结束,便将此事压了再压,丝毫未察觉鬼差少了几
。
直到尤邈贸然送上门来,冥君看着这不知天高地厚的魔,这才冷笑起来:“就是你扰间秩序,如今竟还敢自投罗网?”
“是。”尤邈神冷
峻,“还请冥君将生死簿借我一观。”
冥君简直气笑了,坐在朱案前,也不抬地吩咐道:“来
,拿下。”
半晌无应答,冥君这才察觉不对,抬
望向比往
更为冷清的主殿。
尤邈气定神闲地问:“冥君是在寻那些鬼差吗?”他没什么表地解释道,“他们在黄泉拦我,我索
将
都杀了。”
冥君大怒,召出一把朱红色的长剑一剑朝尤邈劈去,极强的威压扑面而来,尤邈却轻而易举地拦下这一击,还算客气道:“我只是来寻我的妻子,并不想杀冥君。”
“只要冥君将生死簿出来,我不会对冥君如何。”
冥君收回剑,朱笔一甩,血红的墨迹似光柱一般道道落下,将尤邈困在其中,冥君嗤笑道:“你以为生死簿是由你想看就看的?”
眼前的魔脸色苍白,没有一丝气,看上去十分瘆
,哪怕阵法将他困住,他也还是没什么波澜,继续道:“我的妻子叫做丹妘,只要冥君将她还给我,我立刻就走。”
“你是听不懂话吗?不管你的妻子是谁,我不会放她走,你也别想活着走出冥府。”
冥君五指收拢,血色墨迹围成的阵法听令朝尤邈聚拢,数道灵光挟风而至。尤邈叹了气:“独还。”
话音一落,那把戾气极重的魔剑横扫血阵,直冥君命门,一剑穿透了冥君的心肺。
冥君应声倒下,看眼前的魔越过他,在朱案上翻来翻去。
“抱歉,冥君,我现在没什么耐。你不肯给,那还是我自己找罢,到底耽误不得。”
冥君被魔剑穿透,魔气萦绕在胸前不断蚕食他的神力,他几乎是骇然地看着尤邈,断断续续问:“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冥君还在试图传令给九重天搬救兵,那只颤抖的手刚动了动,尤邈就已经从主位走下来,踩在他的手上,扯着那本长长的生死簿,很疑惑地问道:“为什么没有丹妘的名字?你把丹妘的那一页藏在哪儿了?”
冥君手骨都被他踩碎,这才认识到眼前不仅是只魔,只是一个看上去很正常的疯子。
冥君嘶声道:“生死簿不可掩藏,没有的话便不是凡。”
尤邈显然不信,施法变出一张画卷在他面前展开:“冥君最好如实相告,否则……”他一脚踩在冥君胸,淡然道,“我可能会让你死得更为痛苦。”
冥君向来不是个硬骨,但当他瞧见画卷上那张与观音有七分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