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再受伤了。没比墨柳更了解舒意浓的脆弱,在
郎美丽耀眼、令
望之形秽的外表下,藏着个千疮百孔
烂烂的旧布娃娃,被孤伶伶地遗落在童年的暗影里,再也不会长大,遑论缝补复原。
她努力练剑,认真扮演好一城之主的角色,甚至隐
匿被奉玄教的恐怖所宰制,独自承担所有压力……一切都是为了得到夸奖,希望墨柳和小姑姑,乃至所有她在乎的都来摸摸她的
,说一句“做得好”,如此她便能继续下去。
她最想得到的夸赞,自然是来自从未夸奖过她的母亲。墨柳毫不怀疑她幻想了一个并未死去的姚雨霏,在心里肯定她每一次的努力奋斗;幻想的母亲多温柔,真实的母亲就让多崩溃。
他必须让姚雨霏把焦点从儿身上移开,无论她是有心或无意。
“这小子不是凤愁,你肯定比我更清楚。”中年文士淡道。“凤愁在玄圃山,你回去便能见着,他——”
“凤愁死了。”
姚雨霏打断他,透彻里带着沉的绝望,毫无波澜的冷漠令墨柳遍体生寒,他甚至觉得她有一丝讥诮之意。
“就连圣教秘术,都没法还我个活蹦跳的儿子。棺椁都烂了的一把枯骨能做什么?不,我不想再看玄圃山上的‘凤愁’了,你把他还给我就好,刘末林,好好的,别有什么损伤。你也不希望她这张漂亮的脸蛋出什么差错,缺手断胳膊什么的罢?”
舒意浓“呜”的一声哭了出来,娇躯微晃,几乎站立不住。姚雨霏支起她的胸腋,满脸嫌恶:“站好!别整这些个无聊丑态,你个没用的蠢丫!”
而墨柳就在她视线飘开的一瞬间发难。
青袍一闪,果断舍弃了方骸血的中年文士已至母俩跟前,快得如鬼如魅!姚雨霏心知墨柳武功超卓,除非重创舒意浓,否则绝难拖住这厮,一咬牙便要横剑戮其颈,墨柳先生却抢先一步,臂
其间,拿住姚雨霏的腕子,劲力到处,冰澈宝
“铿啷!”脱手坠地。
姚雨霏目露凶光,顾不得皓腕受制,尚能活动的左臂三式连环,招招都往儿的要害招呼,打的正是围魏救赵的主意。墨柳挡得火起,猛将少主揽至身后,一掌打得姚雨霏连退数步,沉声喝道:
“夫犯什么浑?亲生骨
,何至如此!”
姚雨霏唇际迸出殷红的血渍,凭借一狠劲生生抑住呕红,双峰急遽起伏,好不容易调匀翻腾的气血,狠笑:“谁挡路我便杀谁!是你
我,不是我害她!天霄城的少城主大小姐,死活与我何
?”
“你……不可理喻!”墨柳想起她主持城务那会儿,也是这般疯癫,只是瞧着正常,思路之扭曲错,直是难与言之,偏又蛮横至极,此际不过是本色发挥,都不好说她有没有变。
以墨柳的武功,要拿下手无寸铁的,不过就是三两
招间,然而瘫软的舒意浓已占去了他一臂,挪移、出手俱都受限,姚雨霏又是衣不蔽体,白酥酥的饱满胸脯与腰腿等紧要处不住在虚掩的衣襟隐现,中年文士便不顾主从之仪,也不是窥私的脾
,或频频转
,或不敢太过进
,此消彼长间,居然闹了个僵持不下。
姚雨霏虽是莽横了点,倒也不笨,三两下便看出他的顾忌,益发大开大阖,索舍了防守,拼命抢攻,
波于茜色长襟间时现时隐,既狠又艳。
尤以一双浑圆结实的修长玉腿施展的《跨虎杀》腿法,最为致命:不但膝锤腿鞭招招紧迫,羊脂玉般的雪趾足背衬与彤艳艳的蔻丹染甲、出腿时腿心露的
润娇脂和乌亮细茸等,
得墨柳先生大半时间里只能别过
去以耳代眼,盲挡恶招,若非修为颇有差距,如此不利都难以令其落败,墨柳早和“金罗汉”陆明矶一样,惨亏于《跨虎杀》的艳技之下。
这实是场糟糕至极的比斗。
换作耿照或阙牧风这般血气方刚的年轻,只要不死于《跨虎杀》,见此无边春色,约莫打得心旌动摇,乃平生仅见的艳斗。但修为到了墨柳的境地,既无半点波澜,也不欲、不屑占
子便宜,只觉烦躁而已;之所以迟迟未下死手,除了念及旧
,怕亦遍索枯肠,苦思该拿姚雨霏怎么办。
奉玄教的
事,始终得有
负责,方能教少城主与天霄城双双脱身,这是对渔阳;对七玄盟,冒名一案亦须揪出罪魁,耿照才能对座下诸多
待。两者的答案可以是血骷髅,却不能是姚雨霏。
反天霄城阵营反的不是奉玄圣教,针对的就是天霄城。揭露“血骷髅真身乃天霄城主母”此一节,徒然坐实对手的指控,助其凝聚共识、排除杂音而已,形势将朝着对天霄城最不利的方向奔去。
斩姚雨霏于此间,毁尸灭迹,死无对证,说不定是所剩不多的选项中,最好的一个。且不说墨柳能否下得了手,但这绝对会毁掉少城主——舒意浓无法承受弑母的压力,哪怕非亲自动手也不行。
囚禁夫,不让任何
知晓?或捏造一名不存在的
谋家,来向七玄盟
代?直捣黄龙、攻
奉玄教,让真正的
谋家负起责任,或是良解,但奉玄教那厢只要不是白痴,必放出“血骷髅乃姚雨霏”的证据,将火引至天霄城,便可逸待劳,再次藏
暗影中——
无法可解。这是个死结,吸收姚雨霏教的
,从开始便想好了整个布局,
巧之甚,简直无处下手。
(……可恶!)
墨柳挡开一记居高临下的
踵刀,无意间将劲力用实了,几乎推得姚雨霏横里飞出。郎倒地前手一撑,稳住重心,长腿连环又至,
中不忘揶揄:“可恶?刘末林,你不懂什么叫‘可恶’。舒龙生利用你对他闺
的心意,把你绑在玄圃山二十几年,到死都没打算把她许配给你,空手套白狼,那才叫可恶。
“你就是条狗,只是自己不知道罢了。舒焕景恨你忌惮你,却又不得不用你,只能把油水最多的肥缺给了阙松,
格提拔,屡屡重用,拿他挤兑你、掣肘你,你为何要对他的
儿尽忠?是我给了你最大的权力,不让阙
松压过你,我和这蠢丫
之间,你为何偏帮她!”
中年文士发觉自己在无意间,把心底的“可恶”二字咒骂脱而出,听
郎一阵讥讽,不禁微怔:“在她看来,我是偏帮少主么?”但他在长考时,连长年倾慕却未吐露
思、往来谨守份际的舒子衿都不曾想起,被说得莫名其妙,灵台一清,答案突然浮现。
他想的既非舒意浓,也不是姚雨霏,甚至不是舒子衿,而是天霄城。
在舒龙生阖眼的那会儿,他便下定决心守护这座山城,直至命终。
士为知己者死。老子以国士待我,敢不以国士报之!
——为保天霄城,姚雨霏非死不可。
青袍大袖“泼喇!”一展,姚雨霏顿觉气窒,分明距离未变,墨柳甚至都没怎么动,不过是双臂分开,虚抱如球,她却如遭雷殛,一潜劲自
顶直贯脚底心,任凭如何加力,身子却怎么也支不动,仿佛被毒蛇盯住的青蛙。
无形风压寸寸迫近,似慢实快,慢到似能听见死神的跫音,却又快到来不及眨眼。茜色大袖衫、敞露的胸膛肌肤、坚挺的双峰,乃至下的血
肋骨……迎着无形气刀次第分开,摊散如羊片;回神惊觉是幻象,虽预示了结局,毕竟还未发生。
她从不知道“杀气”能具体到这般境地。
而一动也不动的墨柳终于抬,额际垂落的两绺散发骤然飘起,剑眸一凝。姚雨霏明白此生将至尽
,目的既达,死在此
手里也不算太糟,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