样,轻手轻脚地退出了房间,并为她带上了门。
房间里重新恢复了黑暗与寂静。
苏媚躺在床上,也许是褪黑素的药效终于开始发挥,又或许是那碗暖心的糖水起了作用,她真的感觉到了一丝久违的困意。
她闭上眼睛,这一次,那些纷
的思绪没有再来纠缠她。她的大脑像一块被温水浸泡过的海绵,缓缓地放松、舒展。
她睡着了。
这是她这几天来,睡得最快,也最安稳的一次。
……
午夜,一点。
整个公寓都陷
了沉睡,只有画室的门缝下,还透出一丝微弱的光亮。
苏晴端着那个已经清洗
净的青瓷小碗,轻轻推开了画室的门。
陈默没有在画画,也没有看书。他只是静静地坐在沙发上,像一尊蛰伏在黑暗中的雕塑。听到开门声,他抬起
,目光在黑暗中显得格外明亮。
「她喝了?」他问,声音低沉而平静。
「嗯,一滴都没剩。」苏晴走到他面前,将碗放在茶几上,动作有些僵硬,「而且……我刚才去看了一眼,她已经睡着了,呼吸很平稳。」
「很好。」陈默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满意的神色。
计划的第一步,完美达成。
他看着自己的母亲,苏晴的脸上还残留着一丝扮演「好姐姐」后的疲惫,眼神里却有着更
层次的恐惧与挣扎。
「妈,你做得很好。」陈默的声音放缓了,带着一种奇特的安抚力量,「你不是在害她,你是在『帮』她。你看,她现在不是睡得很香吗?这是她现在最需要的东西。」
苏晴的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她知道儿子在给她洗脑,在为她的罪行寻找一个合理的借
。但可悲的是,她发现自己竟然很受用。当她看到妹妹那安详的睡颜时,心中那尖锐的罪恶感,确实被一种病态的「成就感」所取代了。
「我知道……」她低声说。
「这只是一个开始。」陈默站起身,走到窗边,俯瞰着楼下沉睡的小区,「信任的建立,需要耐心。从明天开始,连续三天,你每天晚上都给她送一碗一模一样的、不加任何东西的百合莲子羹。」
「三天?」苏晴不解。
「对,三天。」陈默的语气不容置疑,「我们要让她的大脑和身体,都建立起一个牢固的条件反
——『这碗汤=安全=舒适的睡眠』。我们要让她自己相信,是这碗汤帮助了她,而不是那些无用的西药。」
他转过身,看着苏晴,一字一句地说:
「我们要让她,主动地、发自内心地,开始『依赖』这碗汤。」
苏晴看着儿子那双冷静到可怕的眼睛,她知道,一张为自己妹妹量身定做的、无形的巨网,已经由她亲手,撒下了第一根丝线。
而她,作为这张网的编织者之一,也早已被困在了蛛网的中心,动弹不得。
窗外,月光冰冷。
这个家里,没有一个
能睡得安稳。睡着的
,在梦中被算计;醒着的
,在清醒中沉沦。
第五十九章:无声的契约
翌
清晨,苏媚是在一种近乎奢侈的、毫无负担的松弛感中醒来的。
没有噩梦,没有半夜惊醒后的心悸,甚至连意识都像是被温水仔细清洗过一遍,澄澈而宁静。这是她近一年来,睡得最好的一个晚上。当她拉开窗帘,看到外面明媚的阳光时,心中甚至生出了一丝不真实的恍惚感。
餐桌上只有她和姐姐苏晴两个
。
「默默呢?」她随
问道。
「去学校了,高三了,课业紧。」苏晴将一碗温热的豆浆推到她面前,脸上的笑容自然得毫无
绽,「你今天气色好多了。」
「是吗?」苏媚摸了摸自己的脸,「昨晚……睡得特别好。姐,你那个汤,真神了。」
苏晴只是笑了笑,没有接话。陈默在上学前特意叮嘱过她:不要主动强化汤药的效果,要让苏媚自己去「发现」和「相信」。
没有了陈默在场,白天的公寓显得格外安静。这种安静反而让苏媚的
绪更容易波动。下午两点多,那个她既恐惧又期待的电话,终于还是来了。
是她的丈夫。
她躲进阳台,关上了玻璃门。苏晴在客厅里,假装看着电视,实则用眼角的余光,紧张地观察着妹妹的每一个表
。她看到苏媚的身体从站得笔直,到肩膀慢慢垮塌,最后拿着电话的手都在微微颤抖。
就在这时,苏晴的手机在
袋里无声地振动了一下。
她悄悄拿出手机,屏幕上是陈默发来的一条信息,发送时间是午休期间:
苏晴的心脏猛地一缩。儿子的预判和指令,
准得让她不寒而栗。
当苏媚失魂落魄地从阳台走进来时,苏晴立刻站起身,按照指令,什么都没问,只是走上前,轻轻地抱住了自己瘦削的妹妹。
「累不累?」她轻声问,将儿子教给她的台词,用自己最真挚的感
说了出来。
苏媚的身体先是一僵,随即,那强撑起来的坚冰外壳,在这句简单的问话面前瞬间崩塌。她再也忍不住,靠在姐姐的肩膀上,无声地、剧烈地抽泣起来。
一整天,苏媚都处在一种低迷的
绪中。丈夫的电话像一根毒刺,再次挑
了她刚刚愈合一点的伤
。
傍晚六点,门锁转动,陈默回来了。
他身上还穿着校服,背着一个半旧的画板包,额角带着一丝薄汗,看上去就是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刚刚结束了一天繁重学业的高中生。
「我回来了。」他换好鞋,将画板包靠在墙边。
「姨妈,姐。」他打了声招呼,目光在苏媚憔悴的脸上短暂停留了一秒,随即若无其事地移开,走进厨房倒水喝。
他没有问下午发生了什么,但苏媚却感觉,他什么都知道。这个家里的空气,似乎都在随着他的归来,而发生了微妙的改变。那种由他主导的、安静而强大的秩序感,重新笼罩了一切。
晚餐时,苏媚几乎没什么胃
。
饭后,她早早地就回了房间,将自己埋进被子里。
九点半,熟悉的敲门声准时响起。
当苏媚看到苏晴端着那碗温热的羹汤走进来时,她的眼睛里,第一次流露出了一种近乎依赖的、看到救星般的光芒。
「姐……」
「快喝吧,」苏晴将碗递给她,心中一阵刺痛,「喝完好好睡一觉,天大的事,都别想了。」
苏媚几乎是有些急切地,将那碗汤喝得一
二净。熟悉的、带着微甜的
木清香,像一只温柔的手,瞬间抚平了她内心所有的焦躁与褶皱。
她躺下,几乎立刻就睡着了。
……
午夜,画室。
苏晴推门而
时,陈默正坐在灯下,对着一本厚厚的
体结构图谱,用铅笔飞快地进行着描摹练习。他没有穿校服,换了一身宽松的黑色家居服,
发微湿,显然是刚洗过澡。
听到声音,他停下笔,抬起
。
「妈,你今天做得很好。」他开
,第一句话便是肯定。这让惴惴不安了一整天的苏晴,心里那根紧绷的弦,奇异地松弛了下来。
「她下午……
绪很差。」苏晴低声说。
「我看到了。」陈默合上画本,靠在椅背上,「这也证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