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糕,给他送去五个。他怕家人与他分着吃,一口气把那么大五个油糕都塞下去了。说到糕大,吴长东用手比划了一下。∓ldquo;上了年纪的人,胃口转不动,硬撑死了。
∓ldquo;果然死在吃上。文景一边和面,一边接应。当她听说是吴长红的孩子过满月时,内心咯噔一下,一脸的疑云。一失手把水倒多了,便不好意思地举着面手,又用左手去往面盆里添面。吴长东见此情形,忙帮她张好面口袋。
∓ldquo;你看到陆慧慧没有?村里有什么大变化么?为了掩饰自己的心猿意马,文景忙问她先前最关心的问题。
∓ldquo;就是住到五保户家的陆慧慧么?
∓ldquo;对。对。文景不禁停下和面的手,急切地听候他讲述有关慧慧的详情。
∓ldquo;听说她很积极,认了五保户做她的亲奶奶!我去只住了四、五天,没有遇到她。吴长东从口袋里掏了根纸烟,文景急忙递上火柴。
∓ldquo;唉,我们俩是最要好的朋友。都二年了没见面!我最记挂她了。面揉好了。文景便让面先饧着,从饭桌底下取出些青菜来,坐了小凳择菜。∓ldquo;村里发生了什么变化么?
∓ldquo;除去添了几桩红白喜事、生了几个娃娃外,还是老样子!
∓ldquo;那几桩喜事?
∓ldquo;冀建中与丑妮一对、长红与红梅花一对。我知道的就有两对。
吴长红娶了红梅花,并且已经有了孩子。这消息把陆文景震蒙了。此刻,红梅花屁股后面飘摆着她娘红腰子的情景、做舞蹈动作时手脚总不能协调的笨样子都在脑际闪现。文景不禁在心底暗暗叫苦、替长红抱屈!不论从哪一方面衡量,小个子红梅花都配不上长红。唉,都是我陆文景坑害了他了!陆文景觉得再无话可说,就躲到室外的小石棉瓦棚子里洗菜、生火,独自悄悄干起活儿来。
话题转到长红身上,屋内的吴长东也陷入了沉思。他知道他(她)俩感情深厚,最终却阴差阳错地分了手。所以见到文景时并不想提这方面的话头儿,惟恐刺激了她。但又隐隐觉察出她希望听到关于吴长红的信息,所以就在不经意间给她透漏一些。从她一进门脱口喊他长红的情状来看,她对长红依然一往情深。一对情侣未成眷属,都怪二长方作祟。他为了自己的幸福把已经成熟的婚事搅黄了。没想到恋人春玲现在却躲避他、冷淡他。弄得他自己的婚事也渺渺茫茫了。吴长东此行就是想通过赵春怀探探他妹妹的口声儿、劝劝她不要辜负了长方。三已失去佳偶,为传子嗣稀里糊涂结了婚,整日没有好声气;二又面临婚姻危机,更是整日绷着张铁面孔!同时,两人还为此而失和,见了面不过话,扭头就走。弄得双方大人们都小心翼翼,犹如惊弓之鸟。只有靠长兄来尽力周旋了。这事春怀肯不肯帮忙呢?实在也说不准。
在这里看文景的一举一动很有章法,洗手和面、择菜生火,有条不紊。尽管心有所思、情有所系,依然不慌不忙不大失态。作为∓ldquo;大伯子的吴长东情不自禁要将家里的∓ldquo;小婶儿红梅花与文景来作比较。这一位是感情丰富、精明利落;那一位却稀里糊涂、邋遢失慌。家中原本有个小暖壶,她(他)们有了孩子后,吴长东又送了个大暖壶。吴长东过去看了两孩子,就见红梅花两次往暖壶里灌水时,盖错了盖子。把小盖子掉到了大壶口里,她还惊惊乍乍叫:∓ldquo;买壶也不买一样大的,成心叫人惹麻烦!一边往锅里倒开水、一边抱怨。长红免不了给她迎头痛斥,她却嘻嘻哈哈笑,没心没肺!两人比较,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ldquo;唉,都怪长红没福气!吴长东不禁自言自语。
∓ldquo;不,都是我不好。文景在门口接言道。
吴长东为他(她)们的心心相通很是吃惊。便踱到屋外看文景做饭。只见油锅中呼一声窜起股白汽,盐、花椒、茴香和油等佐料的味儿与菜的清香已汇集在一起,沁人心脾。文景又添加了水,显然是要做锅面了。
∓ldquo;唉,谁与谁做一家人,都是天意。这与人的好坏贤愚对错无关。就象行路时遇见了打劫贼、种庄稼遇上了颗粒无收,都是天时地气决定祸福。比如我小时候,父母对我希望可大呢!谁曾想会遇上意外?人生常有不如意处,我们只有去面对。春怀人不错,你们要好好儿处夫妻。
文景坐在灶口,一边加火一边点了点头。这种劝说是她从未听说过的一种全新的解释。他没有将他(她)们的婚姻失误当成一种人生教训,而是当作一种偶然的外在的不可躲避的灾难。按他的经验,人生就是面对意外。她实在没有想到一个煤矿工人会这么达观。
∓ldquo;长红得了一对双胞胎呢!
∓ldquo;真的?男娃还是女娃?文景问。灶火映得她的脸红扑扑的。
∓ldquo;一男一女。吴长东的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两人正告诉着,赵春怀一手托着包熟肉、一手提着个酒瓶来了。文景的菜锅刚好也咯嘟嘟滚沸。于是,两个男人掩了屋门,一边喝酒一边叙旧。文景则在外面的水缸边沿上刮一刮菜刀,试一试锋刃,准备削面
文景盛了两碗刀削面,往家里送时,听见吴长东说:∓ldquo;没有长方的努力也不会有春玲的今天,当初去县城时她对长方就有过承诺。赵春怀大包大揽应道:∓ldquo;事情果真这样,这件事就包在了兄身上。两人一见文景,就把话打住了。赵春怀便脸红脖子粗地埋怨:∓ldquo;上食也不与人打个招呼?文景不懂这规矩,一手端一个面碗,便要朝后退去。吴长东忙站起来接过面碗,直夸文景的削面技艺。吴长东说他还要赶路乘车,这酒已喝得恰到好处,食上得正是时候。并且邀文景来一起吃饭。三人各怀心事,一顿饭吃得别别扭扭。
送走吴长东返来,赵春怀的脸色就由红转青,衅找茬儿。他一进门绊倒个小凳,也不往起扶。拿起茶杯喝水,大概是茶叶柄卡了喉咙,咔咔地大咳了几声。坐下来抽烟,拾起个空火柴盒来摇了一摇,恶狠狠砸在文景脚边。文景以为他喝多了,急忙到屋外找根柴禾棒儿,从灶火的余烬里给他弄火来。他嘴里衔着烟并不去就火,却仿佛嫌文景弄到地上火星,跳过去就乱踏乱踩。一只脚碰到那尚未编成的童椅,他又朝自己的手工踢了几脚。赵春怀这看似离谱的举动其实并不离谱。他的愤怒、他的怨恨和忍耐已压抑了三、四个钟头,现在正是发酵、膨胀和宣泄的时刻。他不管用什么办法,都无法集中注意力、驱散屈辱和杂念,只好毫无旨地乱踢乱动。当他终于开口说话时,发出的声音已经完全变了味儿,哭丧的口音中不无讥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