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峰以往的风格,他是不会迁就这种不正常状况的,但他迁就了。
还有那一次,几位老队员把栗晓峰叫到她们的宿舍,要求调换二传手,并且说:
“如果她作二传,我们就不能打了。”按照栗晓峰的执教风格,他该狠狠地批评这几个
攻手,二传形成核心要有一个过程,大赛在即,怎么能这样向教练提出问题呢?再者说,
是教练指挥队员,还是队员指挥教练?可是他没有那么做,而是做出笑脸,感谢这几位
队员对自己的信任,并表示将郑重考虑她们的意见。
栗晓峰说话、办事,越来越小心了。因为他在队前讲的一些话,常常被断章取义地
反应到排球界的最高领导层,过后,有关领导就会批评他:“怎么搞的嘛,什么事都往
我身上推,我能管那么具体吗?”其实,栗晓峰不过是在讲到队伍的作风建设时强调了
要在场上呼应起来,为了加强这一说法的权威性,他祭起了一面大旗:“袁头都说了,
要抓呼应,抓配合,抓集体主义!”
栗晓峰还常常有一种孤立无援的感觉。他知道,“群体形成的最突出也是最重要的
结果是‘激励或者强化群体中每个成员产生的情绪。’”一个人的情绪在群体中所能达
到的强烈程度在其他条件下很难达到,而一旦情绪振奋了,那么就可以先声夺人,稳定
心理、从而焕发出高昂的斗志。
呼应,则是情绪高涨的催化剂。
于是,有一天训练结束,栗晓峰说:“大家不要走,我们再练练呼应。”
这时,那位正在观看训练的教练委员会负责人却拂袖而去。从内心,栗晓峰是多么
希望他能走过来支持自己一下,哪怕是三言两语也好。因为他是排球界的前辈,在姑娘
们的眼中,他有时便是权威与真理的象征。
负责人的离去或许是潜意识的。
他并不是故意要给栗晓峰难堪,他只是对栗晓峰的做法看不惯,看不惯就走了,如
此而已。
E·弗洛姆曾举过这样一个例子来说明人的某些行为其实是受潜意识支配的:一个
平素对弗洛姆毫无好感的同事摁响了他的门铃。弗洛姆打开门,这位同事脸上堆出笑容,
伸出手,嘴上说的不是“你好”,却是“再见”!因为尽管他的主动造访是为了表示友
好,但是潜意识却希望他马上离开。
如果昔日的栗晓峰,他不会在意别人的做法;可是今天的栗晓峰,阳刚之气已日见
消磨。
妻子也明显感到了丈夫的变化。在八一队执教的时候,丈夫有什么话都愿意跟妻子
说,一天到晚情绪高涨;到了国家队,丈夫渐渐地变了。变得沉默寡言,总是不开心,
还常常莫名其妙地唉声叹气……
什么是自卑?欧洲十九二十世纪交替时的著名心理分析学家A·阿德勒认为:当一
个人面对一个问题,感到凭借自己的努力已经无法解决了,此时便可能出现自卑情结。
自卑情结的表现方式可以是多种多样的:愤怒、眼泪、懊悔,叹息亦或解释。
从上任时踌躇满志到后来的谨小慎微,栗晓峰渐渐变得不那么相信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