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得他漂亮的不是我一个人……助产士从婴儿室回来了,她把孩子交给了那里的保育员:
“他三公斤半……今天晚上儿科医生将给他作检查,之后您就可以去看他了……”
“我太太安娜,她现在在什么地方?”
“我刚刚看过她……她醒了……33号房间,右边。”
我跑去敲了敲门,进去了。
安娜躺在床上,脸还有白。她朝我微笑着。我吻了吻她的唇,又抚摸着她的头发。她说:
“我给你生了个漂亮的孩子……你看见他了吗?……助产士刚才告诉我,他七斤……”
我不停地吻她的手,看着她:
“你呢?感觉怎么样?”
“不错,很好,出乎意料地好。一不累。他们让我睡着了,我什么都想不起来。孩子一洗干净我就醒来了……他很可爱,我相信……”
“他现在在哪?”
“在婴儿室。在这里,出于卫生方面的考虑,他们不让婴儿跟母亲呆在一起。他们担心来客、噪音、聊天……总之……这种方式……”
我觉得安娜比我要冷静得多,放松得多:我再次欣赏她身上的这股力量。
“必须打电话给你父母,我父母,我的兄弟们,帕斯卡尔、教母和瓦索……我答应过他们。”
我们先后打了电话。她说得比我详细。她可以说得一不错。尤其是孩子的重量,她觉得特别重要,必须告诉别人。我知道,长期以来,她就怕生出一个体弱或早熟的婴儿。
她不断结识别的朋友,她认为绝对有必要通知他们。
我离开了她一会儿:我需要走一走,一个人呆一会儿。
在外面,我只看见我周围的人,跟上午一样。我慢慢地走着。激动、等待使我头昏脑胀。我又累又高兴,已经西斜的太阳暖暖地照在我身上。我向报贩打听花店的地址,他告诉了我。我买了一大盆花,差拿不动。
我精疲力竭地来到安娜的房门口,把这棵植物放在床头柜上。那红色的花朵看起来像叶子一般。
帕斯卡尔来了。她对安娜提了一大堆关于她的教子的问题……还有分娩……
助产士进来,告诉我们一些关于婴儿的最新情况。在我的要求下,她又说了些分娩的情景:
“您太太当时宫缩得厉害……很难让她放松,无法安慰她……直到医生来临她才平静下来……还有……夫人,您记得清您分娩时的情景吗?……因为,不要对这种事留下可怕的记忆,这很重要。”
安娜露出了微笑,回答说:
“啊……当时发生什么事,我已记不太清楚了……重要的是孩子生下来了……而且平平安安……我曾听到有人说:‘准备保温箱……’当时我很害怕……后来,我就睡着了,什么都记不清了……”
“是的……准备保温室,这是常规……问题是我们说得太大声,让您听见了。至于您失去记忆……这很简单……在最后一刻,医生希望您睡一会儿……您现在觉得怎么样?”
“很好,很好……我准备起来……”
“啊,太好了!在这几天里,您还会有痛……如果很痛的话就告诉我……现在,尽量睡一会,好好休息。这些事我们明天再谈……今晚,您吃这些药片就行了……再见,夫人……”
我送她出去。
“再见,先生。”
“再见,夫人……谢谢。”
安娜的手腕上戴着两只塑料纸做的手镯,上面刻着她的名字和孩子的性别、号码。她向我伸过一只手来,我双手把它握住。
“你给我生了一个漂亮的孩子……谢谢……”
天黑了。帕斯卡尔走了。安娜突然感到累了。她睡着了。我离开了她。
回到家里,我打电话给一个朋友,邀请他吃晚饭。我和他几乎是默默地在街上走了大半夜。我已经开始回忆了。
当我精疲力竭地躺下来时,天已经亮了。昨天,我儿子出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