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胞妹。
隐隐约约失去意识中,她听到了绘筝清冽而张扬的声音,夹杂着不容错辩的恶意和狰狞,“楼清月啊楼清月!呵呵,你真的以为叶容华小主告诉你的计谋是真的?哪里可能呢?那个画兰公子……谁也没本事把他强绑出兰芳苑,谁也没本事从内务府弄来钥匙打开他的贞锁,谁也没本事按着他的头灌下淫药,所以从一开始,告诉你的那个计谋就是假的。真的计画是……让你因为画兰而惹怒江采衣,以你为牺牲品,名正言顺将江采衣逼上绝路!”
楼清月的伞早就已经掉落在地,冰凉雨水从肌理渗入心脉,仿佛一片薄薄的利刃将心割裂成碎。她听到绘筝顿了顿,喘口气,嗤的喷笑出声,
“姊姊啊姊姊,明明是同一父母所生,凭什麽你就比我长得漂亮,从小更得父母欢心呢?你明明蠢笨狭隘,咱们俩一同入宫,凭什麽你就上得龙榻,而我却连皇上的面都没见过呢?……这麽多年,你在承欢得意时,可曾想过在皇上面前拉我一把,可曾思谋过如何将我也送上青云麽?”
绘筝哈哈一笑,拍了拍手掌,注视着楼清月紫涨的脸,发出尖细而锐利的笑,“不过现在好了,你去死,爹爹随後也会立下大功,到时候……享受这些功劳的,只会有我一个人而已。终於有一日,我也可以平步青云了啊……”
楼清月在绘筝夹杂着怪笑的絮叨中渐渐停止挣扎,瞪着乌黑眼珠,手臂以一种诡异的姿势垂落,不再呼吸。
绘筝上前,一把抓下楼清月的衣袖,在她的胳膊上抓出几道指甲的红痕,然後掏出怀里的瓶子,洒下一抹蔻丹的干屑。
然後,她又在楼清月苍白的脖子、手臂、衣衫上迅速抹了一海棠香。
最後,她将手里一根长长的,流艳光滑璀璨的物事尖端对准楼清月的脖子,毫不犹豫推入,顿时,雪白脖颈鲜血喷涌。
做完了这些,绘筝拍了拍手,对钳制着楼清月屍体的小太监摆摆手,“扔吧。扔掉後,马上从太液池潜回小主宫里,不要留下任何踪迹。”
绘筝对太监淡淡下令。然後自己转身,跳下大雨中的太液池,顺着暗流游走,离开了这篇散发着雨水湿气和血腥味道的御花园,再也没有看姊姊的屍身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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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雨拖得裙摆分外湿重,让步子难以迈开,更危险的是,大雨和雷声掩盖了一切声音和视线。
眼前,是一片接天连地的水莲,十米之外不能视物。
无论发生什麽,无论怎麽呼救,谁也听不见,谁也看不见。
江采衣已经尽力了,咬牙跑了这麽久,却连太液池畔芭蕉园的范围都没能出去,大水顺着石径江河一样漫过,分成几束流去。
风携着雨水推阻着她的身体,耳边,只有雨水打在树叶上密集到无法分辨的清晰声响。
就在这样的雨声中,她骤然就听到身侧绿叶丛中一声闷响。
那种声音很闷,在大雨中很容易被忽略,仿佛是什麽肉块被扔在地上的声响,粘滞而窒闷,却让人心头仿佛被针紮一般锐利而剧烈的惶然。
听在耳中,江采衣停下奔跑的脚步,缓缓的垂下了手臂,叹了一口气。
迟了。
肯定迟了。
不要问为什麽,直觉。
那声音传入耳中的时候,某种敏锐的直觉窜上大脑,江采衣在大雨中缓缓转头,冷冷的瞪视着身侧被雨丝洗刷的光亮翠绿的巨大芭蕉页。
芭蕉叶下,混着泥水的雨水蜿蜒流下,夹杂着黄色的泥土,然後,泥土中混合着鲜红的血线。
仿佛一把艳红色的丝线被人从上游抛洒而下,分成成千上万缕,从巨大蕉叶遮掩下奔涌而出,染红了奔流的雨水,染红了江采衣的绣鞋和裙裾。
除了血丝,还有漆黑的发丝散开,被水冲的在叶底一摇一摆,然後散出几缕,混着血丝漂浮在冰冷的雨水中。
孤零零的姑娘站在原地,抬起睫毛,远远看向天际被天青色水雾迷蒙成丹红色的宫墙,被洗刷的似在灼然盛放的巨大花朵。
不用拨开树叶,她几乎已经可以肯定死在芭蕉叶下的人是谁。
不用猜,她也知道凶手是谁,想干什麽。
不用等,她也知道一定很快会有人出现,来将她活抓在现场。
雨声不再单一,几乎是在同时,江采衣就听到了刀戟相互碰撞和整齐划一的脚步踏在雨地上的响动。
前方的雨雾中肥大翠绿的叶子被剥开,一队侍卫带着雨具和一行太监宫人,出现在江采衣面前。
侍卫长看到江采衣,眼带惊喜,赶上前几步,“衣妃娘娘恕罪,属下来迟,让大雨淋了銮驾!方才娘娘的侍女赶来说娘娘您在御花园,让属下赶来给娘娘送雨具,护娘娘回殿……”
话语未竟,侍卫长籍单膝跪下的姿势看到了一地横流,混着血水的雨,登时嗔目结舌,讶然抬头,看向江采衣被大雨浇湿的面容。
江采衣缓缓的闭上了眼睛,不花任何气力辩驳,只觉得冷雨凄凄,似乎要将身上每一丝热气都带走,将她变成雨中的一尊没有温度的石像。
侍卫长侧头一扬,几个侍卫立刻心领神会,去拨开芭蕉叶,拖出了下面已经咽气,瞪着乌黑眼珠,披头散发脸色青白的女子。
……楼清月。
她的双眸瞪着天,衣衫散乱,汩汩冒出的血液犹自鲜艳,混着乌黑的发丝将周身的绿色染得幽凉恐怖。
她的胳膊上有着指甲抓挠留下的,鲜艳的刮痕,碎裂的蔻丹还没有完全冲走,在皮肤上留着小小的碎屑────那种蔻丹,名唤姚黄艳,和江采衣自己指甲上的,正好相符。
还未冷透的屍身上,散着淡淡的,不易察觉的海棠香气────江采衣不爱熏香,这一香味,是她在君王的怀抱中蹭到的。
最後,楼清月的脖子上,插着一根凤凰发簪。发簪上嵌着的祖母绿宝石十分罕见,水色流转,绿意悠悠,是难得一见的珍品,簪头是凤凰形状。
那根发簪,深深紮入楼清月的脖颈,紮的极深,几乎将她的脖子紮个对穿,汩汩的冒着血,正是楼清月浑身上下唯一的致命伤口。
那根发簪,正是当初火烧朝夕阁时,秋菱和嘉宁发现遗失不见的那一只。
那根发簪,是沉络赐给她的,阖宫上下,独一无二的凤凰发簪。君王寄期望於她,所以除了她,其他的嫔妃无一人再拥有这寓意深刻的饰物。
这是独一无二,只属於江采衣的东西────此物一出,江采衣再无任何辩驳的可能。
高位嫔妃在受到低位嫔妃撞、不敬时,的确可以处置低位嫔妃,但是,必须事先申请圣意。
即便处罚,也不能要命。而对於官宦的人家出身的嫔妃,除了皇帝,其他人只能罚,而不可以私杀。
私杀……就是皇後也无权。
否则,……轻则废除,重则,偿命。
楼清月的屍体被拖出来,曝露在凄风冷雨中,江采衣恍然站在一旁,而侍卫长和其他人则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备注:楼清月,绘筝,璎珞等等这些人,大家如果忘了可以去回头翻翻────天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