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点燃了一些枯枝所带来的微弱的火光,和两织的、微弱的呼吸声。
时间,在死寂般的等待和焦灼中缓缓流逝。
夜,越来越,气温也越来越低。
石内的温度急剧下降,即使有微弱的火堆,也难以抵挡那刺骨的严寒。
陈卓原本就因为失血过多而冰冷的身体,此刻更是如同寒冰一般,甚至开始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起来,嘴唇也呈现出一种危险的青紫色。
凌楚妃立刻察觉到了不对!
再这样下去,就算他能挺过伤势,也可能因为失温而……
她没有任何犹豫!
她解开了自己身上那件唯一能御寒的狐裘披风,动作轻柔地盖在了陈卓的身上,试图用自己身体的余温去温暖他。
但这还不够!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陈卓的体温依旧在持续下降!
怎么办?!
凌楚妃看着陈卓那张在火光映照下显得异常脆弱苍白的脸庞,看着他紧蹙的眉和无意识的颤抖,她的心如同被无数根针狠狠扎着!
这一刻,什么郡主的身份,什么男的界限,什么礼教的束缚……
全都被她抛到了九霄云外!
她只知道,她不能让他死!绝不能!
她吸一
气,仿佛做出了一个极其艰难、却又无比坚定的决定。
她挪动身体,极其小心地、紧紧地靠在了陈卓的身边。
然后,她伸出那双因为寒冷和紧张而微微颤抖的手臂,轻轻地、却又异常坚定地……
环住了他冰冷的身体!
她将自己的脸颊,紧紧地贴在了他同样冰冷的脸颊上,感受着他那微弱到几乎要停止的呼吸。
她闭上眼睛,再次催动起体内那所剩不多、却依旧纯无比的圣莲濯真元!
这一次,真元不再仅仅是护住他的心脉,而是如同最温柔、最细密的暖流般,缓缓地、小心翼翼地流遍他的四肢百骸!
她要用自己最后的力量,用自己身体的温度,用自己真元的温暖,去驱散他身上的严寒!
去守护他那风雨飘摇的生命之火!
这个姿势,极其亲密,甚至可以说是……暧昧。
对于一个未出阁的郡主而言,如此毫无保留地将自己的一切——
体温、真元、甚至可以说是清誉,都奉献给一个男子,无疑是惊世骇俗的。
但此刻的凌楚妃,已经完全顾不上了。
她的心中,只有一个念——
让他活下去!
无论付出任何代价!
石内,火光摇曳,映照着两具紧紧相依的身影。
石外,风雪漫天,一片死寂。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彻底凝固。
只有那份不计代价的付出,和那份在绝境中滋生出的、超越生死的守护之,在无声地流淌……
……
吱呀——
一声沉闷的、带着些许不耐烦意味的声响,新房那厚重的雕花木门被从外面猛地推开了。
一浓重刺鼻的酒气瞬间涌了进来,与房间内那原本还算清雅的熏香气息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种更加令
不适的、充满了侵略
的味道。
周珣摇摇晃晃地走了进来。
他身上那件原本崭新挺括的大红喜服,此刻已经沾染了不少酒渍,显得有些褶皱凌。
俊朗的脸上带着明显的醉意酡红,脚步也有些虚浮,似乎在外面应酬时喝了不少。
然而,他那双总是带着几分玩世不恭和明算计的眸子,此刻却异常清明,甚至可以说……是带着一种冷硬的、如同淬了冰般的锐利光芒。
他无视了房间内那些心布置的喜庆装饰,目光如同利箭般,径直锁定了床沿那个端坐着的身影——
那个盖着碍眼的红盖、如同等待最终审判的囚徒般的……他的新娘。
他一步步走过去,步伐虽然带着醉意,却异常沉稳,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何薇薇那早已脆弱不堪的心弦上。
他没有说任何话。
没有按照习俗用秤杆挑盖,没有说任何一句象征
的温
话语,甚至连一丝虚假的笑容都没有。
他就那样走到床沿,带着一身浓重的酒气和一种不容置疑的强势,然后——
极其直接、甚至可以说是粗地——
一把抓住了何薇薇上的红盖
,狠狠向下一扯!
嗤啦!
或许是因为用力过猛,那原本象征着吉祥如意的红盖,边缘甚至被撕开了一道细小的裂
。
盖被粗鲁地丢弃在地上,如同随手丢弃一件垃圾。
终于,那张隐藏在红色影下的脸庞,彻底
露在了摇曳的烛火之中。
脂依旧厚重,试图营造出新嫁娘的娇艳,但却再也无法完全掩盖那
骨髓的苍白与憔悴。
那是一种生命力被彻底抽后留下的、如同枯萎花瓣般的灰败。
而那双眼睛……
依旧是空的,如同两
不见底的古井,黑沉沉的,看不到任何光亮,也倒映不出跳跃的烛火,更没有任何属于活
的
绪波动。
只有一片……死寂。
……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只是片刻,又或许是漫长得如同一个世纪。
石内,那两
织流转的真元终于渐渐平息下来。
陈卓体内那曾经如同脱缰野马般狂混
的气息,在凌楚妃那如同最温柔的春雨般、持续不断、不计代价的滋养与梳理下,终于彻底平复,重新变得稳定而有序。
虽然依旧虚弱,但已不再有崩溃反噬的危险。
那些被厉寒川冷剑气和自身狂
真元反复摧残、几乎断裂的经脉,在圣莲濯那生生不息、充满治愈力量的滋养下,如同久旱逢甘霖的土地,开始焕发出微弱的生机,极其缓慢地、却又坚定地开始了自我修复的过程。
他那一直因为剧痛和内心挣扎而死死紧锁的眉,也似乎终于……
极其微弱地舒展了一丝,不再紧绷得如同即将断裂的弓弦。
一直全神贯注、将心神与陈卓紧密连接的凌楚妃,自然第一时间感受到了他状态的稳定。
她紧绷的神经终于可以稍稍放松,如同完成了一项极其耗费心神、也极其凶险的任务。
她极其缓慢地、小心翼翼地收回了自己那几乎耗尽的真元,避免因为突然撤离而再次引发陈卓体内气息的波动。
当最后一丝属于她的清圣真元离开陈卓的身体时,凌楚妃自己也如同虚脱了一般,身体微微晃了晃,无力地靠在了身后的石壁上,长长地、带着无尽疲惫地吁了一气。
她的脸色,因为这毫无保留的巨大消耗,变得比之前更加苍白,几乎透明,仿佛下一秒就要羽化而去。
额上、鬓角边,细密的汗珠不断沁出,将几缕乌黑的青丝濡湿,凌
地贴在她那光洁饱满的额
和莹白如玉的脸颊上。
或许是因为极度的疲惫,或许是因为心神放松后的恍惚。
她那双总是如同覆盖着一层寒冰、带着疏离感的清冷凤眸,此刻也显得有些迷蒙,少了几分平里的锐利和威严,反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