叠叠的枷锁,将她纤弱的身躯紧紧束缚。
金线绣制的龙凤仿佛要活过来一般,冰冷的丝线摩擦着她的肌肤,带来细微的刺痛。
顶那顶缀满了珠翠、沉重得几乎要将她脖颈压断的凤冠霞帔,更是如同一个无形的囚笼,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一块厚重的大红盖严严实实地遮盖在她的
上,完全遮挡了她的面容,也隔绝了她看向外界的视线。
眼前只有一片模糊的、令窒闷的红色
影。
她看不见镜中自己被浓妆艳抹后的模样,也看不见这满室奢华却冰冷的布置。
但这片红色的囚笼,反而让她更加清晰地感受到了自身的处境——
如同一个被捆绑打包好、等待被拆开享用的“礼物”。
嫁衣的袖宽大而厚重,层层叠叠地垂落在手腕上,巧妙地遮掩住了那抹冰凉的碧色。
但何薇薇自己却能清晰地感觉到——
那只曾经由陈卓亲手为她戴上的、象征着纯真恋与美好约定的翡翠手镯,依旧紧紧地箍在她的腕间。
手镯的冰凉触感,与身上嫁衣的沉重、与这片红盖带来的窒息感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它如同一个无声的、却又无比尖锐的嘲讽,一个永远无法被抹去的印记,时刻提醒着她——
那些早已化为泡影的、纯真美好的过去;
那些被无碾碎的、刻骨铭心的
恋;
以及……她如今这身不由己、万劫不复的肮脏与不堪。
她静静地坐着,一动不动,如同祭坛上等待献祭的牺牲。
盖下的呼吸微弱而压抑,浓密的睫毛或许在轻轻颤抖,但无
能看见。
外面隐约传来宾客逐渐散去的喧闹声,以及……
某个属于今夜“主角”的脚步声,似乎正由远及近,穿过庭院,朝着这间喜房而来。
伴随着几声压低的、属于仆役的恭敬问候,那脚步声最终停在了房门之外。
是他来了。
今夜,这场荒诞婚礼的另一个“主角”。
那个毁了她一生,却即将成为她名义上“夫君”的男。
何薇薇的身体,在盖的遮掩下,几不可察地微微颤抖了一下,如同风中残叶。
她下意识地收紧了放在膝上的双手,指甲嵌
掌心,带来一丝微弱的刺痛,试图用这种方式来对抗那即将到来的、无法逃避的命运。
她缓缓地、极其疲惫地闭上了眼睛,在红盖营造的这片狭小而窒闷的黑暗中,似乎想要将自己彻底藏起来,逃避那即将到来的、属于她的……
房花烛夜。
或者说,是另一场……无法言说的凌辱与折磨的开始。
……
“陈卓……陈卓!”
凌楚妃的声音带着哭腔,颤抖着呼唤着他的名字,指尖终于鼓起勇气,轻轻触碰到他冰冷如雪的脸颊。
没有回应。
只有那微弱到几乎要消失的呼吸,以及身体因为极度寒冷和重伤而产生的、极其轻微的痉挛。
不能再等了!
凌楚妃猛地抹去脸上的泪水,那双原本因悲伤而迷蒙的凤眸中,瞬间被一种决绝和不容置疑的坚定所取代!
她立刻俯下身,动作却极其轻柔小心,生怕牵动他身上任何一处伤。她先是快速而
准地检查了一下陈卓的伤势——
脉搏微弱如游丝,心跳几乎停滞,周身骨骼多处断裂,内腑更是遭受了毁灭的重创,体内真元早已溃散,只余下几缕如同风中残烛般的本源气息在勉力支撑。
更糟糕的是,他体内还残留着一冷霸道的异种真元,正在不断侵蚀着他本就微弱的生机!
况……比她想象的还要糟糕!几乎是……一只脚已经踏
了鬼门关!
“不!我绝不允许!”
凌楚妃银牙紧咬,眼中闪过一丝近乎疯狂的执拗!
她没有丝毫犹豫!
立刻调动起自己体内那本就因为白天战斗和寒毒侵而尚未完全恢复的、
纯无比的圣莲濯真元!
这一次,她不再有任何保留!
她将掌心轻轻贴在陈卓冰冷的心之上,一
温润、圣洁、充满了磅礴生命气息的真元,如同最温柔的暖流,源源不断地、不计代价地涌
陈卓那几近枯竭的心脉之中!
她要用自己最本源的力量,强行护住他那即将熄灭的生命之火!
同时,她另一只手快速从怀中取出一枚散发着沁心脾药香、晶莹剔透如同玉髓般的丹药——
这是无忧宫秘制的疗伤圣药“九转续命丹”,药力极其霸道,但也极其珍贵,便是无忧宫内也存量不多。
她小心翼翼地捏开陈卓因为昏迷而紧闭的牙关,将丹药送他
中,随即引导着一丝极其柔和的真元,助他将丹药咽下,并迅速化开药力。
做完这一切,她抬环顾四周。
此地血腥味太重,且距离北羌营地过近,绝非久留之地。
她必须尽快找一个更安全、更隐蔽的地方!
她吃力地、小心翼翼地将陈卓那沉重的身躯半扶半抱起来,让他靠在自己略显单薄的肩上。
她自己的身体也因为之前的伤势和此刻真元的巨大消耗而微微摇晃,脸色更加苍白,但她的眼神却异常坚定!
她辨认了一下方向,然后用尽全力,架着陈卓,一脚浅一脚地、极其艰难地朝着远处一处她之前感应到的、似乎有山壁遮挡的区域挪去。
风雪更大了,几乎要将两吞没。
凌楚妃每一步都走得异常艰难。
她不仅要承受陈卓身体的重量,还要持续不断地向他体内输送真元护住心脉,同时还要抵御自身伤传来的阵阵剧痛和寒毒的侵蚀。
她的呼吸变得越来越急促,视线也开始有些模糊,脚下的积雪仿佛变成了粘稠的泥沼,让她每一步都如同陷其中。
但她没有停下!
她只是死死地咬着牙,将陈卓的手臂更紧地环在自己颈间,一步一步地、固执地向前挪动着!
终于,在几乎耗尽了她最后一丝力气之前,她找到了!
那是一处背风的山壁下,有一个天然形成的、不算太大但足以遮风挡雪的浅浅石。
她用尽最后的力气,将陈卓小心翼翼地移石
之中,让他靠着相对
燥的石壁躺好。
然后,她自己也几乎是脱力般地跌坐在旁边,剧烈地喘息着,额上、后背上早已被冷汗浸透。
但她没有休息!
仅仅是喘息了几,她便立刻再次强撑起身体,靠近陈卓。
她从自己的披风上撕下净的内衬布条,又取出随身携带的金疮药和清水,开始极其细致地、小心翼翼地为陈卓处理身上那些狰狞可怖的伤
。
她轻轻擦拭掉那些凝固的血污和泥土,动作温柔得仿佛在对待一件最珍贵的瓷器,生怕弄疼了他分毫。
当看到那些可见骨、甚至能看到断裂骨骼的伤
时,她的眼眶会再次泛红,指尖会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但她会立刻
吸一
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更加专注地敷药、包扎。
石外,风雪呼啸,如同鬼哭狼嚎。
石内,只有她用火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