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念一旦升起,便如同疯狂滋生的藤蔓,紧紧缠绕住了凌楚妃的心脏,让她再也无法静心调息。
她猛地睁开双眼,清冷的凤眸中充满了焦灼。
她立刻起身,披上一件厚实的狐裘披风,快步走出自己的营帐,想要去陈卓的营帐确认一下。
然而,陈卓的营帐内空无一。
她又询问了附近巡逻的天策府护卫,得到的回答是——
陈院长在擂台结束后不久,便独自一离开了营地,方向……
似乎是朝着北羌营地的方向去了,
之后便再也没有回来。
轰!
这个消息如同晴天霹雳,瞬间证实了凌楚妃心中最坏的猜测!
他真的去了!
他竟然真的……在经历了何薇薇的彻底拒绝、自身又刚刚经历惨败重创、心境最是脆弱和激愤的时候,独自一,去找那个通玄境上品、手段卑劣的厉寒川寻仇?!
这简直是……自寻死路!
一难以言喻的焦急和恐慌瞬间攫住了凌楚妃!
她甚至感觉自己的指尖都在微微发冷!
不行!不能让他出事!
她此刻再也顾不上自己身上的伤势,顾不上白天所受的屈辱,更顾不上什么郡主的仪态和矜持!
她立刻调动起体内尚未完全恢复的真元,同时小心翼翼地从或腰间系着的致锦囊中,取出了一枚散发着淡淡银辉、如同弯月般的玉佩——
这是无忧宫秘传的、能够极大范围感应同源气息或强烈能量波动的“月影寻踪佩”。
她将一丝纯的真元注
玉佩之中,玉佩微微亮起,散发出柔和的光芒。
她闭上双眼,将神力高度集中,仔细感应着周围天地间残留的能量波动。
很快!
她捕捉到了!
在营地西北方向,约莫数里之外的一片相对僻静的雪原区域,残留着两极其混
、充满了
虐与杀伐气息的能量波动!
其中一,带着天离剑特有的锋锐和陈卓那阳刚厚重的真元特征,虽然已经变得极其微弱,但她绝不会认错!
而另一,则
冷狠厉,充满了厉寒川那令
厌恶的气息!
那里……发生过激烈的战斗!
凌楚妃的心猛地沉了下去!
她不敢再有丝毫耽搁,身形一晃,如同一道白色的闪电,无视了身后护卫焦急的呼喊,直接冲了茫茫风雪之中,循着那能量波动的指引,以自己所能达到的最快速度,朝着那片雪原疾掠而去!
风雪扑面而来,冰冷刺骨,但她仿佛感觉不到。
她此刻心中只有一个念——
找到他!一定要找到他!他绝不能出事!
数里的距离,在她全力施为之下,转瞬即至。
当她终于循着那越来越清晰的血腥味和能量残留,来到那片僻静的雪原时,眼前的景象,让她整个如同被瞬间冻结了一般,僵在了原地!
一片狼藉!
原本平整的雪地,此刻如同被巨兽蹂躏过一般,到处是浅不一的坑
、断裂的枯枝,以及……
大片大片触目惊心的……暗红色血迹!
那些血迹,在皑皑白雪的映衬下,显得如此刺眼,如此……残酷!
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不久前那场战斗的惨烈!
而就在这片血色雪地的中央——
一个影,静静地躺在那里。
他蜷缩着身体,大半个身子几乎都被新落下的积雪覆盖,只露出一角早已被鲜血浸透、看不出原本颜色的青色衣袍。
他一动不动,气息微弱到了极致,仿佛……
随时都会被这无的风雪彻底吞噬,与这片冰冷的大地融为一体。
是陈卓!
凌楚妃的心脏,在那一瞬间,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然后又猛地撕裂!
一难以形容的剧痛和冰冷的恐惧瞬间席卷了她的全身!让她几乎无法呼吸!
白天自己所受的那些屈辱,那些言语上的羞辱,那些皮上的轻伤……
与眼前这血淋淋的、几乎是濒临死亡的惨状相比……
是何等的微不足道!何等的……可笑!
她踉跄着,几乎是跌跌撞撞地冲了过去,一脚浅一脚地踩在没过脚踝的积雪里。
当她终于来到陈卓身边,拨开覆盖在他身上的积雪,看清他此刻的模样时,她的瞳孔猛地收缩到了极致!
浑身浴血!
他的脸上、身上,几乎没有一处完好的地方!到处是狰狞的伤,有些
可见骨,鲜血早已凝固成暗红色的冰凌,将他的衣衫和皮肤冻结在一起!
他的脸色苍白如纸,嘴唇裂发紫,双目紧闭,眉
却依旧死死地蹙着,仿佛在昏迷中依旧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他的呼吸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胸膛只有极其极其轻微的起伏,仿佛下一秒……就会彻底停止!
“陈卓……”
凌楚妃颤抖着伸出手,想要去触摸他冰冷的脸颊,却又害怕自己的触碰会惊扰到他这脆弱不堪的生命。
她的眼眶瞬间就红了,强烈的、难以抑制的绪如同决堤的洪水般汹涌而上!
震惊!难以置信他竟然伤得如此之重!
心疼!如同刀割般的心疼!看着他这副惨状,比自己受伤还要痛上千百倍!
担忧!对他生命安危的极度担忧!他……还能活下来吗?!
自责!的自责!
如果不是因为何薇薇的拒绝让他心碎,如果不是因为自己受辱让他愤怒,如果不是那场比试加了他的创伤……他是不是就不会如此冲动?!
是不是就不会落到这般田地?!他是因为我……因为我们……都是因为我们!
还有……一种难以言喻的、酸楚而又滚烫的……感动!
他……他竟然真的……
在经历了那么多打击之后,依旧为了替她出,不顾一切地……拼到了这种地步……
所有复杂的绪
织在一起,瞬间冲垮了她所有的冷静和坚强。
泪水,再也无法抑制,如同断线的珍珠般,从她那双清冷的凤眸中汹涌滑落。
滴落在陈卓那冰冷苍白的脸上,与那凝固的血迹融为一体,带来一丝微不足道的、滚烫的温度。
风雪,依旧在呼啸。
雪原之上,只剩下一个紫裙子,跪在血泊之中。
抱着一个濒死的青年,发出压抑而绝望的……
低泣。
……
喜房之内,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几十对巨大的龙凤红烛被悉数点燃,跳跃的火焰不知疲倦地燃烧着,将四壁、帐幔、桌椅,乃至空气本身,都映照得一片浓稠刺眼的通红。
这极致的、几乎要溢出来的红色,非但没有带来丝毫暖意,反而像是一种无声的宣告,将这间本应充满旖旎与温馨的房,变成了一个华丽、封闭、令
窒息的牢笼,驱不散那早已
骨髓的冰冷。
何薇薇端坐在铺着大红锦缎的床沿边,身姿僵硬得如同石雕。
身上那件沉重无比、刺眼夺目的大红嫁衣,如同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