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话锋微微一转,神色间多了几分老派文臣的担忧与不忍:
“只是这朝堂上下,非议之声,亦如涌。过刚,则易摧枯拉朽,伤及无辜;易折,则前功尽弃,反受其噬。古
云,治大国若烹小鲜,火候拿捏,最是考究。周相还需稍存几分回旋余地才好。”
周彦闻言,嘴角扯出一抹冷硬的弧度,说道:“江相此言,倒是与御史台那些只会摇唇鼓舌的酸儒,不谋而合。”
他哼了一声,声音里带着一种近乎蛮横的霸气,“本相做事,何时需要看那些跳梁小丑的脸色?”
“这景国天下,沉疴已久,不用重锤,如何敲得醒那些装睡之?若连这点风
都担不起,还谈什么为国为民?”
他上前一步,与江晦的距离拉近,那无形的势更加迫
:
“倒是江相你……”
他上下打量着江晦,“四平八稳,滴水不漏,在这风雨不定的朝局里,倒是独善其身,好一份‘中流砥柱’的定力。記住發郵件到ltxsbǎ@GMAIL.¢OM”
“只是不知,这水面下的暗流,江相又能看见几分?还是说根本不愿去看?”
江晦仿佛丝毫未感受到那迫的气势,脸上的笑容依然保持着温和的笑容,甚至带上了一丝自嘲般的无奈:
“周相谬赞了。下官驽钝,不比周相有经天纬地之才,能于狂澜之中力挽危局。”
“下官所能做的,不过是守好自己这一亩三分地,为陛下看好书袋子,偶尔提点一些前留下的规矩罢了。”
周彦紧紧盯着他,半晌露出淡淡的笑容,意味长的道:
“江相倘若真能一直这般‘安分守己’、‘但求无过’,于国于己,倒也未尝不是一件幸事。”
“周相,”
江晦闻言敛起脸上的笑容,神态之间多了几分郑重:
“江某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所言所行,皆是出自肺腑,俯仰无愧于天地君亲。至于安分与否,自有陛下圣裁,亦有青史评说。”
这番话说得掷地有声,流露出藏在平温和之下的坚定和凛然,却是让周彦也无法再继续
问下去。
周彦的目光最后在江晦那张重新恢复了笑容的脸上停留了一瞬。
仿佛想从那张表面温和、内里凛然的脸庞更处看到不一样的东西,最终却只看到一片
不可测的平静。
他不再多言,与江晦擦肩而过。
第402~406章传承
自那隔着冰冷的密室门扉,听到凌楚妃那疲惫却蕴含着一丝承诺的声音后,陈卓便回到了这间简陋的客栈。
他没有再试图去打扰凌楚妃的休养生息,但他也没有继续在痛苦中沉沦。
极致痛苦仍然折磨着他,那夜烟波楼的耻辱和体内“不洁”的力量更是时时刻刻提醒着他的不堪。
然而,凌楚妃那句“等我”和“一个代”,却给了他挣扎下去的力量。
他必须等。
但他不能仅仅是等待,他还需要力量。
他已经很清楚那妖的实力,至少是神念境层次的修士,那个叫做贡迦的西域番僧能够与她联手,很可能也有神念境的层次。
仅凭他现在的实力,即便真把机会递到他的手上,他恐怕也把握不住。
在愤怒的冲动下行事,不仅会葬送自己的命,也会连累凌楚妃、徒增生者的悲伤。
不过,他对力量的渴求源于报仇,但却不止于此……
凌楚妃不仅仅是无忧宫的圣、地位尊崇的金枝玉叶,而且还有经纬之才、胸怀天下……
他希望有朝一,他至少能有站在她身侧的资格,哪怕只是作为一把染血的、守护她的剑。
夜色沉,客栈后院,月光清冷如水。
陈卓的身影在空地上缓缓移动。
那份从童妍处得来的、几乎要将他撑的通玄巅峰力量,正在他经脉中奔涌。
他恨这力量的来源,每一次运转都像是对灵魂的鞭挞,提醒着他的背叛与污秽。
但他别无选择。
他需要驾驭它,控制它,将这份耻辱的力量,化为复仇和守护的资本!
他的目光,落在了手中的天离剑上。
剑身在月光下流淌着淡淡的清辉,仿佛能感受到他内心的挣扎与决绝。
“阵由心生,剑随意动……堂姐,你教我的,是控天地之力,是规则的运用……”
陈卓低声喃语,脑海中浮现出堂姐陈璇两个月前传授他剑阵结合之道的场景。
那时的他,更多是将其视为一种妙的技巧,一种对敌的手段。
而现在,在经历了这一切之后,他对此有了截然不同的、带着血与泪的理解。
他缓缓闭上眼,强行压下体内那戾的躁动,心神沉
识海,开始观想、推演。
在北境掌握的那种基础“力场”和细微“迟滞”,对他而言已经不再是追求的目标。
那太慢了,也太弱了。
他需要更直接、更有效、更能将这身“污秽”力量转化为即战力的东西!
他动了!
不再是基础剑招的演练,而是直接将天离剑刺出!
这一剑,看似简单,却蕴含着一种决绝的、仿佛要将前方一切阻碍都彻底穿、撕裂的疯狂意念!
随着剑尖的递进,他体内那庞大的、属于童妍元转化的力量被强行调动,灌
剑身!
嗡——!
空气发出一阵不堪重负的呻吟!
以剑尖为核心,不再是模糊的“力场”,而是一个极其凝练、高速旋转、带着凌厉切割意味的微型气旋骤然成型!
这气旋并非单纯由真元构成,陈卓竟是以自身那偏执的意念为“阵眼”,强行扭曲、压缩了剑尖前方一尺范围内的空间元气,形成了一个眼可见的、散发着危险气息的能量漩涡!
这不是温和的“场域营造”,而是充满了攻击的“剑锋阵域”!
紧接着,他手腕一转,剑势由刺转为横扫!
那高速旋转的“剑锋阵域”并未消散,而是随着剑身的移动,在空中拉出一条扭曲光影的轨迹!
轨迹所过之处,月光仿佛被吞噬了一瞬,地上的尘土被无形的力量卷起又压下,留下浅浅的沟壑。
更可怕的是,那轨迹之中,蕴含的不再是微弱的“迟滞”感,而是一种更加霸道、更加直接的“扰断”。
仿佛随着剑锋扫过,强行“割裂”了那片区域内天地元气的自然流转。
任何试图穿过这片区域的能量或感知,都会被瞬间扰、打
,甚至短暂地切断联系。
这已经不是“禁法”意念的融,而是将自身极端的
绪作为驱动力,以剑为媒介,对极小范围内的天地规则进行粗
的、临时的“篡改”!
这是一种极其危险、极易反噬自身的运用方式!
陈卓的脸色更加苍白,额青筋
起,嘴角甚至因为强行驾驭这
力量而溢出了一丝鲜血。
他能感觉到,每一次施展这种“绪剑阵”,他体内的力量都在疯狂消耗,识海更如同被针扎般刺痛。
那份“不洁”的力量与这种极端的绪结合,如同烈火烹油,随时可能将他自己焚烧殆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