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白何须若此,习惯性地闭口静听。
「你很欢喜她,是不?」
沉季年面色微微一红,嚅嗫道:「云瑚……是很好的女子,对世亮也好,瞧
着是真心。」
老人点头,良久才道:「我有把握说服她留下。难的,是你这厢。」
沉季年茫然不解,听老人续道:「……过门后,须给她清个独院,入夜你就
别过去了,以杜人口实。夫妻分寝既瞒不了人,实也不需要瞒,过两个月你再纳
房小妾,便再也自然不过——」
等……等一下!沉季年目瞪口呆,不明白父亲在说什么。
即使是独断独行的沉太公,过去顶多催促他与阿芸快快生子,不曾干涉床笫
之事。
他为云瑚的美貌温柔倾倒,自当厮守终生,哪有分寝的道理?「我让胡嬷等
人就近探查过,」
老人举手打断他的慌乱无章,澹澹说道:「也取她呕出的腹水让大夫相验,
确定至少有两个月身孕了。到得第三个月腹部隆起,须瞒不过旁人眼睛,就算她
不想走也只能走了,否则诞下的孩儿谁都以为是沉家骨肉,我见她不是占人便宜
的性子,不欲沉家担上干系,近日内,十有八九会不告而别。」
沉季年宛若晴天霹雳,半晌才明白父亲的意思,原来他心目中冰清玉洁、完
美无瑕的瑚色姑娘已非完璧,竟怀了其他男子的骨肉。
但……那又如何?她从没说要嫁我。
始兴庄一夕风流云散,章尾郡龙方氏本家名存实亡,如今她孤身一人,若肯
委身下嫁,替她养育腹中的骨肉又如何?世亮非她所生,云瑚不也一般疼爱?沉
季年下定决心,反觉心头一宽,不再挣扎,正欲开口,却被父亲阴沉的眼神硬生
生迫回。
「蠢货!区区皮囊,有什么价值?有价值的,是她腹中肉块!你睡了她,将
来旁人追究那孩子的血脉,说是沉家的种,问你有没插过她的美屄,一句就能让
你的言语再无人信!」
老人冷笑:「要娶她,你不只洞房花烛夜不能干,以后每夜都不能,就算我
死了你依旧不能!忍耐不了,这等红货你便不配持有,趁早送走两不耽误,反正
花花皮囊有的是,她毋须守活寡,你也用不着折腾自己。」(即便如此,我……
还是想留下她。)有名无实的沉家当主无法反抗老人,父亲叫他来是布达,而非商量,云瑚
姑娘的去留早已决定了。
强烈的不甘转为对真相的渴求,沉季年恨不得将腹中胎儿的父亲碎尸万段,
却难忍好奇;握紧拳头,指甲几乎戳进肉里,涩声道:「她……她究竟怀了谁的
孩子?是谁……玷污了她的身子清白?」
老人伸出鸟爪般的枯瘦五指,攀着他的颅侧揪至面前,衰腐浊气喷得他难以
呼吸,却不敢挣扎。
「接下来要告诉你的秘密,我会带进棺材里。若你没等到红货得见天日的那
当儿,记得把秘密告诉世亮,瞧瞧我赌的这枚石头,是让沉家乘龙御凤直上青霄
呢,还是挫骨扬灰,满门俱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