妘荷长长舒了口气,漫不经心的问道。
“我心中只有将军,可将军心中......还有夭亡之子,殉国之妹,还有北伐。”
沐妘荷睁开眼,扭头看着他,“你究竟想说什么。”
“......将军是否一定要北伐?”
“你不愿与我北伐?”沐妘荷顿时直起了上身,彷佛连日的疼痛并不存在一般。白风烈见她的反应,心头更是一凉。
“坜国国土不适耕作,得来也无用,又何必去伐,我只是不愿将军赴险。”白风烈支吾着,勉强寻了个理由。
“你可知,坜国国都定南,原本名为定西?”沐妘荷幽然的反问道,白风烈摇了摇头,顺势又将其扶躺。
“多年前,定西城所在的幽州也是大沄国土,而幽州西侧绵延数千里皆是草原戈壁,那里才是坜奴的真正的故土。两国虽偶有摩擦,但相较之下,大沄还是占优的。可不想几 十年前坜国突然便有了个不世出的将才,此人敏而好学,品行端正,幼年时曾游历天下,故而博学广识,极善用兵。与那野蛮成性的坜奴完全 不同。之后在他的指挥之下,大沄节节败退,直到幽州易主。你可知此人是谁?”
白风烈当然知道是谁,他不仅知道,而且可能比任何人都熟悉。他换了只手继续给沐妘荷按压着小腹,淡淡的摇了摇头。
“那便是被人称作武圣的拓跋靖越,虽说我对坜奴向来无甚好感,但此人却是除外,他虽武力超群,谋略深远,却不滥杀也不欺民。他还写的一手好字,极善临摹沄国书法大家张之盛的玉泉体,可即便是如此人物却也难逃皇室内斗之乱。具体经由我等自然不得而知,只知最后他弟弟取了王位,并执意要像沄熠两国一般,以城为居,于是便舍弃西北草原,建都定南。之后拓跋靖越军权尽失,突然就销声匿迹了。我祖父临终之前还在感叹,若不是拓跋靖越匿踪,整个大沄说不定都要改朝换代了。”
白风烈并不想听这段故事,因为他远比沐妘荷更清楚此间脉络。老师晚年弥留的那段日子,总是不断的重复着这些 往事,他虽隐居多年,可心里其实一直惦记着坜国和百姓。直到临终前,他仍反复念叨着那四个字,“入城则亡!”
“将军为何突然谈起他来......”
“只是恰好想到,便说于你听罢了,正因为坜国物力不盛且民风彪悍,久之则必生祸乱。若是再出一个像拓跋靖越一般的人物,大沄皆时又将水深火热。我沐家守国五代,如今就算不谈私仇旧恨,我也要尽我之所能,将坜奴赶回西北,再复大沄百年基业。只有如此,才对得起为国尽忠的祖辈,百姓才能得以长治久安。”
沐妘荷还是头一次向别人谈及自己的大愿,她与朝堂上那些形如枯槁的大臣自然是 不同的。当她第一次率军击退坜奴的捷报传回云阳时,沐妘秋就曾说过,有些 人生来便是为了名垂青史。
“将军忠义之心令人钦佩......”白风烈口不从心的赞叹道。沐妘荷说的都对,无论是从近前还是长远考虑,趁着国力强盛之时,一劳永逸的解决北患才是上善之策。
沐妘荷的语气一转,突然便语重心长起来。
“人活于世,忠孝乃立身天地之本,有何可钦佩。倒是你,鞍前马后,奋不顾身却是只为娶一女子,胸怀未免太小。你 年纪虽轻却是天赐将才,应执三尺之剑立不世之功,思量于 星辰大海展宏图大志。”
白风烈闻之一愣,
“想要娶将军这样的女子竟然还不算是宏图大志?”
沐妘荷就这么看了他半天,最后漠然的笑了笑,“每每说起正经的,便就像个孩子......”
“北伐若成,我便会身退,皆时,这沐妘军也会改朝换姓。你天资聪颖,算得上是个军阵奇才,若是......”
白风烈抬手打断了沐妘荷的话,“将军,未来之事未来再言吧。我还有一事想请教。”
“说吧。”沐妘荷难得看到白风烈如此认真的表情,不免也跟着认真起来。
“将军十多年守身如玉,可偏偏对我情动至此......”沐妘荷听了半句,脸色刷的便红润起来,她怎么也没想到,这小子居然如此直白。
“谁说我对你......”白风烈看了眼仍在沐妘荷小腹处放着的右手,随后轻轻挠了挠。
“将军,你我皆是戎马之人,寻常男女那些欲拒还迎,口不对心的小心思还是免了吧。我只想知道,将军对我情动至此,是否是因为我让将军想到了自己夭亡的孩子。”
沐妘荷深深吸了口气,面色冷的也是极快,
“他若能长大,确实与你 年纪相仿,耳濡目染之下应该也是位少年英雄吧。事已至此,你确实占了他些光。但你虽言行举止轻浮,可有些举措于我而言却是与旁人 不同。至于哪些 不同,若你真有本事能娶了我,我再告诉你。但我有言在先,我虽对你一再容忍,也仅仅是在私交之上。若是哪日你真的有违军法......皆时,休怪我无情!”
沐妘荷说的理直气壮,却其实什么都没说,她不愿告诉白风烈,他的神勇无畏像极了自己年少时 幻想的英雄,像极了后来横扫天下的自己,也像极了她所 幻想中能成大成人的儿子。
“如此说来,将军已愿与我结成连理了?”白风烈追着问道。
“结成连理?你怕是活在梦里!老老实实的待在我身边,休要再胡思乱想,等北方平定后,再言其他。”沐妘荷声色严厉的回绝了他。白风烈只是笑了笑,他心知肚明,若是她真的会在此时答应,她便不是沐妘荷了。
可眼下留给彼此的时日已然不多了,他求不得天长地久,只想求一刻铭心。
“届时还会有其他么......”
沐妘荷重重的喘了口气,再抬起头来时,双瞳已射出阵阵寒光,她咬着后槽牙扯着嗓子低声怒斥道,
“我是不是太过纵容你了,还不把手给我拿出来!”
白风烈原本一直和沐妘荷说着话,放在她小腹上的手,便一直忘了换,结果说着说着便穿过沐妘荷的裤腰带伸到了下面。待他说完最后一句时,指尖已然摸到了沐妘荷的柔软细腻的耻毛,于是他的手便僵住了,可却又有点舍不得拿出来。
“将军,我绝非故意......”白风烈支吾着回了一句,可手还是放在原地,他虽表现的恐惧,可心里其实一点也不害怕。他只是在犹豫,他知道自己绝对看不见沐妘荷所描述的那个未来,他只是在犹豫,是不是应该在离开的最后一刻,给自己留下些什么,留下些关乎这个此生至爱女子的什么。
沐妘荷的忍耐终于到了极限,她一手扯住白风烈的手腕,另一只手伸到床头,抽出了自己的长剑。白风烈只觉得眼前一闪,剑刃已经架在了脖子上。
“我知道你不怕死,但你也别以为我不敢杀你!拿出来!”
白风烈用尽手臂的力量和沐妘荷僵持着,他终究年不过二十,还处于那个放下比拿起更难的 年纪。他的贪恋随着对她的了解加深膨胀的越发猛烈。彷佛这个女子有着让男人无法拒绝和放弃的魔力。
他可以选择放弃,但至少应该先握着什么才有资格去放弃。他知道自己不该如此,可他着实忍不住这样的诱惑。
“将军,我刚刚便说过,我对将军用情更深,你可安然等北伐,我却是等不了。未来之事......变数太多!”
“那你便如那些狗男人一样,想要强迫于我!”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