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却发现这位 探花郎也正望向她,四目相对。
卜应期的 邪魅和洪宣娇的威武,让两人有如阴阳倒置。洪宣娇不禁厌恶地蹙
了蹙眉头,停下脚步,等着跟在身后的王自珍走到与自己并辔的位置,低声道:
「你竟然相中这种阴阳怪气的男人?」
王自珍红着脸道:「西王娘,你可别胡说,我只是见他长得貌美,这才忍不
住多看几眼!」
男科的队伍和女科的队伍擦肩而过,洪宣娇带着一众女进士继续前行,刚过
汉西门,忽然听到前面的巷子里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几个身穿黄色褂子,镶
着红边的圣兵高举着旗帜,疾驰而来,刚到女科行列之前,为首的二人翻身下马,
对洪宣娇和张婉如、王自珍等人拱了拱手道:「见过西王娘和两位指挥,我等奉
东王殿下之命而来,请女科的才女们到东王府听封!」
「东王?」洪宣娇不由地一怔,「按天国的律例,凡登科的才子才女,均要
由天王陛下御笔亲封,而后才有东王九千岁指派到实处,委以重任。如今天王圣
旨未降,东王便要册封这些女子,岂不有僭越之嫌?」
那两位卒长赶紧道:「西王娘,这话可不能乱说,东王殿下也不过是为万岁
分忧!既然九千岁已有谕旨,我等断不敢违抗,还请西王娘莫要为难我等!」
洪宣娇不禁一声冷笑,道:「如此违制之事,岂是我刻意为难?尔等速速回
东王府去,告知九千岁,待我将才女们引回天王府,自等东王调遣!」
就在此时,忽然巷子里又是一骑飞驰而来,鞍上之人身形干瘦,蜡黄色的皮
肤上长着大片大片的白斑,面目极尽丑陋,刚到众人面前,下得马来,一副趾高
气扬的模样,走到洪宣娇跟前,敷衍地拱了拱手道:「见过西王娘!」
「傅学贤,你来这里做什么?」洪宣娇对这个长得如地狱恶鬼般的男人很是
没有好感,这不仅是因为他的外表,更是由于他现在的职位,东殿的礼部尚书,
实则是杨秀清的耳目,常常倚恃东王的威严,狐假虎威,从不将那些同僚放在眼
中。
傅学贤朝东又拱了拱手道:「奉东王之命,带金科才女入府觐见!」
洪宣娇道:「今日你怕是带不走她们的!」
傅学贤的脸孔忽然狰狞起来,变得愈发可怖,道:「九千岁之命,可由不得
反驳!今日,你答应,我得带她们走,你不答应,我也得带她们走!」
空气中的火药味顿时弥漫开来,洪宣娇把手按在腰间的刀柄上道:「那你不
妨试试看!」
呛啷一声,她的话音还没落地,张婉如和王自珍已经把战刀出鞘,后面的女
营将士见了,也齐齐地弯弓举刀,护在那些才女们的跟前。于此同时,傅学贤和
两位卒长带来的牌刀手,也急忙出刀应战,双方对峙,剑拔弩张,火并一触即发。
「天王万岁有旨!」就在快要动手之际,远远地传来一名少年的高唱。
洪宣娇转身看去,却见一匹黑鬃骏马之上,跨着一位四十岁上下的中年男子。
此人面目白净,器宇轩昂,神采奕奕,虽不如林凤翔、李开芳这些冲锋陷阵的大
将生得魁梧,却也高大挺拔,宛若玉树临风,颇有几分当年南王冯云山的风采。
「赖国舅,你来此作甚?」洪宣娇不禁疑惑地问道。
原来,来者乃是天王洪秀全的小舅子,正又月宫天王娘赖莲英的胞弟赖汉英。
别看赖汉英长得文质彬彬,身手却丝毫不比那些将军们差,胯下马还没停稳,他
已一个翻身从鞍上跃了下来,高举着一卷黄帛道:「天王陛下有旨,众人听旨!」
洪宣娇和一众女兵女将,只好收起战刀,跪在地上。傅学贤等人虽然跋扈,
但既然天王下诏,却还是不敢无礼,也只能归刀入鞘,跟在女兵女将的身后跪下。
赖汉英展开黄帛圣旨宣读道:「天王诏旨:东王杨秀清乃朕胞弟,同系天父
之子,金田首义,永安建制,定都天京,东王之功,天国之内无人可出其右。蒙
天父荫庇,定鼎东南,今恩科既开,东王理当为朕分忧,调遣今科男女进士!钦
此!」
「啊,这......」洪宣娇愣了一下,正想说话。
赖汉英走到她的跟前,小声道:「西王娘,这是天王的意思,你接旨照办便
是,休要为难那些东王府当差的人!」
「是!」洪宣娇见是自己哥哥的旨意,只好忍气吞声,接下圣旨,让出了一
条道来。
傅学贤领旨谢恩,对麾下的牌刀兵大手一挥道:「来人,将她们悉数带入东
王府!」
长得凶神恶煞的东王府牌刀手顿时一拥而上,将那些惊魂 未定的才女像押解
犯人一般,统统扣了起来。
傅善祥忽然紧紧地拉住了洪宣娇的手道:「姊姊,我,我怕......」
她虽然没有见过东王杨秀清,但在太平军进城之前,她就已经听闻,东王草
菅人命,杀人不眨眼,是个十足的恶魔。太平军攻入江宁,确实杀了数万旗人,
如今尸骨仍堆在西校场上,场面恐怖无状,令人不寒而栗。
洪宣娇劝道:「没事,东王断不至无故害你们的性命!」
「少废话,走!」不等傅善祥继续说话,牌刀手已在她的背后用力一推,押
着她往东王府而去。
等到东殿的人走远,洪宣娇对赖汉英道:「国舅,明明是杨秀清僭越在前,
天王兄何故对他这般忍让?」
赖汉英道:「如今天国刚定,人心不稳,若贸然与东殿冲突,只怕伤筋动骨!」
「可是......」
不等洪宣娇开口,赖汉英笑着道:「你和天王相处的时日,总是要比我久一
些的,难道天王的为人,你还不知?洋人不是有句话是这么说的吗,上帝欲使你
灭亡,必先使你疯狂!」
虎贲仓,东王府。
傅善祥站在巨大的门楼之下,抬头仰望着这座象征着刚刚建立的太平天国的
权力核心机构。她早就听说,太平军进入江宁之后,大兴土木,修建王府,尤其
是天王府和东王府,简直如琼楼玉宇一般。她没有来过东王府,因为方圆数里之
内,闲杂人等,不许擅闯,但早上刚刚到过天王府外郭内听封,看到天王府的恢
弘气势,已叹为观止,却不曾想,这东王府竟比天王府还豪奢百倍。
门楼的两侧,建着两座几乎有大报恩寺的琉璃宝塔一般高的敌楼,从敌楼的
最高处,可以把整个天京城尽收眼底。敌楼之后,才是一排高大的红色围墙,墙
后也有瞭望塔和敌楼,但都不及门外的那两个高。八开的朱红色大门上,镶满了
金色的门钉,一排全副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