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多学有啥用,也上不了大
学,还不是要回家种地。”
“话!高中都上了一半了,说不上就不上了?可惜不?再说,往后一个初
中生够啥用,出去打工都没要。”说到这里,突然意识到吉庆,忙收住话:
“你跟吉庆比?他是男的,凭力气吃饭呢,到哪都饿不死,你个闺家家的行?”
吉庆在一边尴尴尬尬,咧着嘴“嘿嘿”地笑着:“是啊,姨说得对呢。我就
是不行,要不,咋也要上高中呢。”
“啥不行!就是懒!”二巧儿说了一嘴,大大的眼睛狠狠地白了吉庆一下。
“去!”巧姨作势要打二巧儿,二巧儿灵活地躲了过去,饭碗一撩,扭离
开了饭桌。
“真得,没事。早点回来帮娘活,多织点席,供着二巧儿没问题。”大巧
儿眼睁睁地看着巧姨,一脸的真诚。二巧儿也回来,接着大巧儿的话儿:“我
暑假也帮娘,我同学说了,县上外贸公司有散活接呢,剥花生啥的,一暑假也
不少挣。”
巧姨鼻子一酸,水汪汪的眼睛差点没滴下泪来,抿嘴一笑说:“别说胡话,
踏踏实实地上学,别的心别瞎。”一扬手把二巧儿轰得远远的:“去,把你那
铺盖卷搁院里晒晒去!”
吉庆在一旁半天没有话,看看大巧儿,又看看强装欢颜的巧姨,心里没来
由的一酸。除了娘,这是两个对自己最好的,一个愁得吃不下饭,一个存了
心委曲求全,自己一个大老爷们,却啥也帮不上,真是白瞎了这副身板。不行!
说啥也不能渗着了,说啥也不能眼瞅着自己的受了委屈!
“姨,你俩就别说了,我去办!”吉庆突然的一子勇气,饭碗一顿,坚定
地瞅着娘俩。
“你办啥啊。”巧姨看着吉庆信誓旦旦的模样。
吉庆一拍胸脯:“不信我咋的?不就是赚个学费么,包我身上!”
巧姨抿嘴一笑,怜地伸手胡噜一下吉庆的脑袋:“这是姨的事,你别管。
行了,吃完了赶紧回家,要不你妈又该喊了。“
“啥别管啊,这时候姨还跟我分得清楚?我说话算话,”吉庆“噌”地一下
站起身,鼓鼓囊囊地胸脯子呼哧呼哧起伏着:“守着个下运河,我就不信挣不来
钱!”
其实吉庆还真不是一时的脑发热,那心里面早就有了准谱,只是还在寻思
着放在了肚子里。要不是看见巧姨真得有了愁事,却还要计划些子呢。
前两天早上去河边收网,使了劲拉上来,高兴地吉庆差点没蹦到河里。一网
活蹦跳的鲫鱼,竟还网到了几条大的,个个肥硕鲜活,最小的都有两斤多。按
理说河边浅滩上很少有大鱼过来的,最多的是一些小鲫瓜子。吉庆想着,一定是
天夜里
了天,
水里的鱼都冒了
,这才误打误撞地钻了进来。
喜洋洋地把那些小地倒进桶里,又把大鱼检出来扽了几根柳条儿穿了,吉庆
乐滋滋地就要回家。还没等爬到堤上,却听见远远地河中间有在大声地喊。
那是条下运河上常见的小渔船,一个三十多岁的男飞一样地划过来,边摇
着橹边大声地叫着吉庆。那吉庆认识,河那边一个村的,因长得一副老长的马
脸,杨家洼都叫他“大长脸”,本来的姓倒全忘了。
下运河常年温顺柔美风调雨顺,滋润着河两岸肥硕的土地,说是好事却也有
它的坏处。好处是守着大河再不为吃喝发愁,坏处就是养了们懒惰的脾
。
其实这一切,还要感谢当初决定在这里安家落户的杨家洼的先们。杨家洼
三面环水,下运河在这里形成了个环岛,把杨家洼温柔的抱在了怀里。最可疼
的是,湾子里面地势高,杨家洼的村民趾高气扬地在这里添丁进自在的繁衍,
遇到洪水来了,却怎么也灌不到这里来。河里有肥美的鲜鱼,苇丛里有随处可见
的野鸭,即使是综合错的沟杈,随随便便地一捞,青色肥大的蟹子也会成串地
被拽上来。得来的实在容易,们便也不知道珍惜。平
里种种地,摸摸鱼,家
家户户过得悠哉游哉。杨家洼的老少爷们,就好像家家脑袋上被挂了一个大大的
烧饼,饿了就啃上一,方便倒是方便,却把这里的
们养得四肢不勤。
大长脸家本不是本地,早年间老家遭了灾,便投靠了住在这里的一个亲戚
家。
本打算住些子就走的,却意外的发现,这里的
子竟是如此的轻松,便再
不愿意回去了。又因为是外来户,没有地可种,在亲戚的帮衬下,便弄了条船,
做了彻彻底底的渔民。杨家洼附近方圆几十里不少村子,家家户户子过得轻松
自在,便越发懒惰,谁愿意天天的在船上晃悠呢。都是馋了那滋味,或者缺了现
钱,才想着去河里面弄上一些,却很少有靠打渔为生的。这一来倒便宜了大长脸
这些外来户,每次摇上船出去一天,很少有空手而归的时候。
吉庆站在河边等大长脸把船划近,还没张,大长脸倒先说了话:“今儿个
收获不小吧?”
吉庆得意地举了举手里的鱼:“还行吧。”
“匀给我呗,中不?”大长脸跳下船,趟着水过来,低了扒拉着吉庆手里
的几条大鱼。
吉庆赶忙把手抽到背后:“美得你!你不会自己打去?”
“我要是能打,还让兄弟你匀给我?”大长脸满脸地堆了笑,指着自己空空
的船舱给吉庆看:“这不是有事出来晚了嘛,又答应了买主,没东西不行啊。”
吉庆伸着脖子去看,果然,船舱里只有几条半大不大的鱼懒懒地扑腾着。
“中不兄弟?匀给哥哥,短不了你好处。”
吉庆满心的不愿意,好不容易有了几条大鱼,还想着拿回去显摆显摆呢,哪
能就给了家?
“不白要,给钱!”大长脸见吉庆无动于衷的样子,忙抛出诱饵。
“给钱也不行。”吉庆摇摇,转身要走。大长脸急了,一把将吉庆拽住:
“你说个价,说个价,咋就走呢。”
“不行不行。”吉庆依旧不为所动。
“得!”大长脸眼瞅着吉庆真没有卖他的意思,咬咬牙说:“兄弟也别说了,
老哥豁出去了,这几条,五块钱,咋样?”
“五块钱?”吉庆有些懵了,举起手里的几条鱼,咋看也看不出这些不起眼
的东西竟值上五块钱。旁边大长脸还在催着,吉庆几乎要答应了,可一瞅见那一
张焦灼急切的马脸,心里一转弯,倒不急了,装作很为难地摇摇,转身作势还
要走。
“哎哎……”大长脸真有些急了,伸手把吉庆攥得紧紧的:“还不行?得!
再加一块,六块钱,行了吧?”
“六块钱?”
“六块钱!”
“行嘞,掏钱吧,给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