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长江边江口驿,凭官牒调用轻舟快船,次日即可达金陵,然後转快马赴临安。”
牧仲陵应声接下,仔细收於怀中,外用腰带系紧。
而後吕文焕转过身子,指着码头边江水中两个浮於水面的灰色囊状物道:“少卿,这就是我十多年前戍守黄河时得到的羌人之羊皮筏,完全用整张羊皮制成,只留一孔,往里吹气即可如小船一般浮於水面,蒙古水军对汉江严密封锁,普通舟船无法穿过,这种羊皮筏体积较小,远望去极似溺毙浮屍,你们只要小心一点,应该不难趁夜穿过水寨封锁。”
牧仲陵之前也听闻过羌人善制羊皮筏,如今却是第一次见到,自然觉得较为稀罕,便蹲到岸边,仔细察看。
而吕贞娘则似乎早已熟知羊皮筏,看也不看,只是拉住母亲柳若兰的手,紧紧靠在她的身边,毕竟即将远行,虽然先前倍感兴奋,临行还是觉得不舍,柳若兰更是对女儿此去目的心知肚明,却又害怕大放悲声惹吕贞娘疑心,只得强颜欢笑,为女儿打气。
牧仲陵察看完毕,站起身来,对吕文焕道:“大人,时辰已到,卑职打算这就启程。”
吕文焕点头应许,挥手道:“快去,莫要耽误了行程,只是切记我之前对你所说之事,万万不可行差踏错。”
吕贞娘轻轻放开柳若兰的手,提起身边地上的一个包裹,款步走到牧仲陵的身边,转过身来,面对双亲盈盈下拜:“爹娘在上,女儿就此远行,月内应可返回随侍,祈望爹娘保重身体。”
望着貌美如花的女儿,想到此去极可能天人永诀,吕文焕和柳若兰不由悲由心来,吕文焕只是泪如泉涌,柳若兰已是无法支持,掩面疼哭出声。
眼看吕贞娘一下显得踌躇不决,就要扑到柳若兰怀里,吕文焕对牧仲陵大喝一声:“还不快走,等下时辰过了。”
转头又对吕贞娘道:“你娘只是难舍你离去罢了,你多留一刻,不但危险多一分,也累你娘亲多伤心一刻,速速去吧。”
牧仲陵和吕贞娘心知无法耽搁,齐齐躬身应是,转身跳入江中,一人抓住一只羊皮筏,吕贞娘因携带了一个包裹,只得一手抓筏。二人向岸上挥了挥手,便推着羊皮筏往江中游去。
望着二人慢慢消失的背影,吕文焕老泪纵横,喃喃自语道:“我任其易,君行其难,仲陵,一切都拜托你了!”
此时时节尚在清明前後,仍是春寒料峭,江水虽不至於寒彻心骨,牧仲陵还是感觉身体不自主地打颤,转头望向吕贞娘,只见她俏脸微微泛白,平日粉嫩红润的樱唇也失去了血色,并且不停的颤抖,显然也是觉得江水冰冷沁骨。
牧仲陵一伸手到吕贞娘面前,悄声道:“贞娘,把包裹给我,我替你拿吧。”
吕贞娘俏脸一下升起一片红云,忸怩地道:“师傅,不用了。”
想到吕贞娘平日极好清洁,见她害羞的样子,牧仲陵心知包裹内必是换洗亵衣等,也不太好坚持,便闭口不再说话,指指下游方向,靠着吕贞娘的羊皮筏,小心翼翼的泅水而下。
江水湍急,羊皮筏顺流而下,不到片刻,两人已看到远处一片灯火通明,牧仲陵转过头去,对吕贞娘低声说道:“贞娘,蒙古水军营寨就在前面,我们千万小心......”
还未说完,吕贞娘突然惊恐起来,压低声音急急地道:“这个筏在漏气。”原来这羊皮筏数年未用,早已陈朽,遇水一泡之後便开始破裂漏水。
牧仲陵顿时脑袋嗡的一声,这种羊皮筏不大,只能承受一人重量,二人共用则是随时有沉没的风险,而且如今还未穿过敌军水寨,若手脚并用泅水,肯定会被巡江的蒙古士兵发现。
就在牧仲陵还未反应过来之时,吕贞娘的羊皮筏已经开始进水下沉,她也心知若抓住牧仲陵的羊皮筏,很可能会害两人都送命,所以只是努力查找漏水的缝隙,希望可以堵住漏洞,转危为安,可惜夜色之下,她根本无法察看,眼看整只羊皮筏已沉入水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