耻大辱啊。”
他横眉，“退殿。”
她抿唇轻笑，朝门
退去，中道“若是臣没记错的话，十年前的
安僧尼案正是殿下一手经办的。当时殿下年不过十四，却令安一路骄臣
自危，此事当年轰动天下，朝中谁能忘”
他一把攥紧了那薄卷，又重复了一遍“退殿。”
见果真猜对了，她便断了下面的话，脸上犹带了浅笑，退了出去，伸手把殿门关上。
朱环在门板上轻颤了两下，咯噔作响。
他皱眉，右手攥得愈发紧了起来。
怎会
孟廷辉怎会恰是那个孩子
那一年他北上安，其后一路微服私行向西，途中所见流离失所的幼僧幼尼何其多也，自然是能救一个便救一个。
若非是读了职方司所呈上来的东西，只怕他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孟廷辉竟会是他所救数中的一个。
若吾身可济民，吾不所惜也。
他眉目间硬朗的线条渐渐一缓，如此说来，这话当是那一回他对她说的。而在那一路上，他也就只有在那一个雨夜，在那一座
庙中，对她一说过这句话。
不料她却记了这么多年。
他又想起殿试之
她在大殿之上探向他的目光。
她一定是记得他的，也许从那一在冲州城中相见开始，她就期冀着他能认出她来的。
一刹那间，他竟是有些想通了她那一门心思搏出位的做法。
但他的眉
转瞬就又锁了起来。
倘是她所渴求的竟然是他，那倒是他始料未及、并且措手不及的一件事。
自卯时起，宝和殿外便有宫领了殿试后位列前十的
贡士来此祗候，待太子传召见谕后，一个接一个地
殿觐见。
初阳自东边升起，又慢慢地移到天空正当中，脚下的青灰色宫砖也被晒得开始发烫。
孟廷辉一动不动地站着。 已过巳时，还是没有来传唤她。正午的阳光热而毒辣，烧得她脸庞一片红。
等到前面第九个经传殿觐见之后，才有一个黄衣舍自高高的殿阶上下来，冲她道“孟姑娘，该你了。”
她轻轻喘了一气，走上前去，跟在那黄衣舍的身后了殿。
殿门在她身后徐徐阖上，森然一声响。
火辣辣的阳光被厚实的殿墙隔在外面，殿中一片
凉，空气中都像带了丝水气似的，一下便润了她
涸热烫的唇。
“坐。”
不待她看清殿中，不待她行臣子礼，他的声音便传她耳中，同样的清凉，又带了点哑意，直心尖。
她闭了下眼，适应了殿中光线，瞥见身旁置了锦垫高凳，却没动，只向前方坐着的看过去，轻声开“殿下。”
薄薄的单袍衬出其下硬朗的身骨，襟前金线暗纹繁复
错，灼亮的瞳眸，微黯的脸色，一双长腿竟是叠搁在金案之上，斜眉如锋，色虽端肃，却是一副不羁之态。
她喉间瞬间有些，不曾见过这模样的他，更想不到他会有这模样指尖有些发麻，转眸去看，殿上竟是再无一，心不由砰然一跳。
他看着她，叫她“孟廷辉。”
她陡然回，低“殿下。”
“就这么想要状元之位”他开直接了当，话语如刃劈风。
她双耳微凛，听清了，却像是没听清，一脸朦懂。
他不急，静静地等着她开。
一殿寂静，殿外偶有飞鸟振翅扑檐而过的沙沙声，搅得心更躁。
她面色平静，一字一句道“臣不只想要状元之位。”
他听了这话倒也不觉惊，只道“还想要什么”
她轻轻扬唇，“殿下有言，此次子进士科第一及第者允翰林院，赐正七品编修一职。然而我朝有定，历科进士第一及第者都授从六品翰林院修撰一职，为何子进士第一及第者却要低一品”
他手中把玩着案上玉石纸镇，不疾不缓地道“你还未当上状元，尚无资格说这些。”
她低，“倘是凡事都需在其位才能言其政，那翰林院的清议之名又是从何而来。”
好一张厉害的嘴。
他搁下纸镇，起身绕案下阶，走到她面前，问道“你倒说说，倘是让你当了这个状元，你会怎样”
她仍旧低着，“殿下方才说了，我还未当上状元，尚无资格说这些。”
话音未落，她的下
便被他一把握住，抬了起来。
她微惊，抬眼正触他的目光，
涧似的一双眸子，到底也生寒。
他臂肘半弯，低了打量她，记忆层连续翻涌，却始终看不出她就是当年的那个孩子，捏着她下的手指一直未松，许久才慢慢开道“你既然这么想当这个状元，我便让你当这个状元。不但让你当这个状元，还赐你从六品修撰一职，允东宫经筵侍讲，并修前朝之史，可进两院观诸翰林学士起
诰敕，再赐佩银鱼袋。如何”
一字字落她耳中，震得她心恍然。
下微痛，只见他眼底意层层覆上来，可她却不解。
如此殊宠
他到底是何意
她凝半晌，不答反道“君臣有别，殿下行此孟
之举，太不合矩。”
他松手放开她，“你连进士之名都还没有，如何能以臣下自居开却屡道狂言，何曾将我放在眼中”
她抬，一路望进他瞳底，异色眼波漠漠如汹涌之涛，淹得她心一片水湿淋漓。
他挑眉，对上她的目光。 这句话像是在讽刺她，她心想。然后她自然就又想起来州试的事
，愈发觉得他心中一定是轻视她的。
不知怎的，这认定却叫她格外不肯示弱起来，心沸血直冲脑际，竟然又朝他靠过去一点，望着他道“殿下也尚未登基继承大统，如何能以君上自居既是非君非臣，那我便是狂妄一点又如何”
他听清，张欲言。
却不防她忽然凑近，偏吻了他的左颊。
章十五 传胪下
胆大包天。
他左颊上仍有温香残存，脑中却只闪过这四个字，低眼去看，正对上她那双水汪晶亮的眼，端的是清湛无杂的眼。
虽知她心中对他有所求，可他却没料到她能如此放肆
一时间只顾惊，竟未伸手推拒。
她见他不拒不受，眼底似有火星在跳，便又轻轻凑上前，亲了亲他的两片薄唇。
他额角一跳，垂眸，这才似回过来。
她的舌尖湿漉漉的，小心翼翼地划过他唇间，试着向里面探了点。
他的身子僵着，仍旧没有动，也没有推开她，可盯着她的目光却如剑似火，生生劈进她眼底。
不是没有碰过。
十二岁那年便有宫来侍寝，用他父王之言，此事也是学问一门，为帝者如何能落了雄风。
只记得当时母皇笑着啐了一，脸微微有些红。
然而他却尝不出其间有何销魂滋味，只觉得是一场仪式，召告他已成，从此能中书观诸相议政。
数年之后同知书偶然说起此事，却也被知书笑说，他当是天生冷寡欲，全无乃父之风。
他没有推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