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得及出鞘,一把凉飕飕的兵刃已经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西王娘,怎么是你?」借着月色,黄朋厚认出来的不是别人,正是洪宣娇。
可拿刀架着他脖子的,却不是洪宣娇,而是采菱。
当晚酒席散去之后,洪宣娇也因为天气太过闷热,不能入眠,便让采菱陪着,到湖州城里的角角落落里走走。
这一走,便到了西市,恰巧遇上黄朋厚强抢民女的行径。
黄朋厚打从有记忆以来,都在过刀头舔血的日子,现在竟被一个女孩用刀架着脖子,自然心有不甘,忍不住又把手往刀柄上握去。
谁知,采菱的钢刀立时一紧,往他的咽喉上逼了过来。
采菱道:「奉王殿下,你若是敢轻举妄动,便休要怪我刀下无情!」「哈!」黄朋厚冷冷一笑,将战刀丢在了地上。
洪宣娇回头看到牌刀手还按着陈小姐,便又喝道:「你们还不放开她?」除了西王娘的身份,洪宣娇还是老天王的御妹,当今幼天王的姑母,天京真圣大殿里八把交椅上的其中一个,牌刀手们见了,自然不敢违令,便将陈小姐松了。
陈小姐一获得自由,便不顾自己袒露的身体,扑到了祖父的尸体上,放声大哭起来。
洪宣娇又对采菱道:「采菱,不得对奉王殿下无礼,快把刀放下!」「可是,西王娘,他,他违了军法……」因为此前黄朋厚得罪李容发在前,采菱正想借此机会,为忠二殿下报一箭之仇,自是不肯。
「放下!」洪宣娇沉声道。
采菱跺了跺脚,不甘心地收刀回鞘。
洪宣娇摸了摸她的后背,道:「你先去照看陈家小姐,这里交给我来处理!」说着,从地上拾起黄朋厚此前丢下的袍子来,往他身上一扔,道,「快穿上衣裳,堂堂太平天国的奉王,成何体统?」黄朋厚接过袍子,不仅没有往身上套,反而得意洋洋地挺着他的那根大肉棒,大摇大摆地朝着洪宣娇走了过来,似乎毫不以裸身为耻。
他现在的样子,彷佛是在对洪宣娇示威。
洪宣娇撇了一眼黄朋厚身下的肉棒,不禁觉得脸上发烫,可她还是装出一副无所畏惧的样子,挺胸朝着黄朋厚迎了上去。
狭路相逢勇者胜,就在黄朋厚快要把他的大肉棒顶到洪宣娇袍子上的时候,突然顿住了脚步。
他不敢碰洪宣娇,要不然背上一个亵渎西王娘的罪名,就连他的叔父黄文金都保不了他。
洪宣娇有意无意地把目光移向别处,道:「十四,你今天喝多了,赶紧回去休息吧!」「是!」黄朋厚只能忍气吞声地退了两步,拱手道。
「走!」在对洪宣娇行完礼数之后,黄朋厚又把大手一挥,带着牌刀手们扬长而去。
看着黄朋厚远去的背影,洪宣娇转头看到采菱正把自己的罩袍脱下来,裹在陈小姐的身上,轻声细语地劝慰着。
她让采菱暂时把陈小姐安顿到湖州的女营里,待明日一早,奏请幼天王,由天国出资,为死去的陈老汉操办丧事。
眼下,她能做的,只有这些!采菱扶着陈小姐一边走,一边不甘地道:「西王娘,方才那奉王明明是犯了天国律令,你为何不将他就地正法,反让他扬长而去?」洪宣娇叹息一声道:「采菱,你有所不知。
如今你我,还有幼天王,从天京重围里杀出,身边将士不足千人,不得不仰仗黄家三王。
若是此番我依律行事,斩了黄十四,怕是会引起堵王和昭王的不满。
我思前想后,还是决定不杀奉王为好!」「可是,」采菱着急地说着,却又想不出更好的理由来反驳洪宣娇,只能跺了跺脚道,「他真是一个讨厌的人!」「无妨,」洪宣娇劝慰道,「如今我虽然失国,可节制那些小王的本领还是在的。
只要有我,便不会再让黄十四胡闹!」采菱道:「西王娘,你虽有能耐节制诸王,可那都是他们忌惮你的身份。
我见那奉王,定不是什么好人,这次被你喝退,万一……万一他使什么坏心眼,在背后捅刀,防不胜防,还需小心为是!」洪宣娇道:「我行端做正,身正不怕影子斜,只要无愧于天父天兄,他又能耐我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