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拜完杨家,杨夫又去杨家旧宅看了看,她知道杨家获罪后,家资充抵官中,连着这宅子也一并缴公,此后几经转手,却一直没有住过
,许多年前偶尔路过,朱门斑驳,墙角青苔,一片衰败。『地址发布页邮箱: ltxsba@gmail.com 』
如今杨宅却被修缮一新,朱红门前还挂了两只灯笼,杨夫想往内去看一眼,找下仆去敲门,却无
应答,问问四邻,说是早些年被一个富商买来当宅邸,住过一年半载,后来不知什么缘故,又空落下来,屋主鲜少露面,左右都不识得。
杨夫欷歔不已,若是能带玖儿来看看,她曾从这门内走出,若是还能有回去的一天,那该有多好。
施少连越是推脱不见,杨夫越是心急,她虽是官夫
,理当压过施少连一
,奈何施少连一来不惧她的威,二来玖儿身份特殊,不能摆到明面上来说,权做缓兵之计,只能和施少连慢慢磨,施少连吩咐家里
,既然是二小姐的
亲,但凡杨夫
来,就请宝月出去侍奉茶水。
杨夫知道这是甜酿以前在施家的贴身婢
,两
从八九岁便一起长大,问了许多话,宝月有些唯唯诺诺,却也按着施少连的意思,将甜酿的过往大抵说了一遍,说甜酿生活起居,侍奉祖母,张家退亲,也说她和施少连兄妹
,相守度
。
杨夫面色时
时晴,却没有怒火大盛,知道这婢子泰半所言不假,那些细微之处,断不是编造出来的。
外能看到的那些,甜酿小时候定然吃过苦
,但进施家之后,
子也算锦衣玉食,又有家
呵护,也算不幸中的万幸,至于她和施少连之间的事
,这
虽然禽兽,也没有过分虐待甜酿。
施少连再出面,杨夫见他的怒意减轻了两三分,好歹没有拍桌指着他的鼻子大骂,施少连带了大夫给甜酿开的调养月事的方子,施少连先苛责:“夫
既然是甜姐儿的
娘,那必然是好好关照,在钱塘又有曲池看护,如何连她身子也不顾及,一味任她忙碌、催她生养?气血亏空?
虚不足?她离开江都时身上还有些余
,送回我家时形销骨立,你们到底是如何照料她的?眼睁睁看着她痛成那样?”
他彬彬有礼,理直气壮,倒是反咬一,杨夫
看着那张方子:“你……”咬着牙,到底没说出半句话来。
“夫上回说什么……甜姐儿是夫
流落在外的
儿,晚辈回去思忖了半
,此时关乎二妹妹的身世,万不可
率错认,既然夫
这样笃定,那就烦请夫
同晚辈细说细说,她是何家血脉?如何和夫
走失流散?夫
又如何证实她的身份?若晚辈查明属实,自然让二妹妹和夫
母
相认,皆大欢喜,若是贸贸然就把二妹妹请出来,让她听夫
说这些,最后查出来如果是个乌龙案,那岂不是徒让二妹妹伤心难过。”
杨夫看着他的镇定色,这才品咂出这年轻
的狡猾之处。
“她的身世可从长计议,慢慢道来,也不急于一时披露。”杨夫道,“我是她
娘,从钱塘赶来金陵,只为看看她的现状,问问她过得好不好,这都不行?莫不是她被你囚起来折磨,连半个
都不能见。”
“她如今过得很好,去年从曲家出来,本就不太愿见,自小一道长大的几个姐妹都避开了,还是请夫
宽恕体谅,让她先安宁些
子,等以前那些事
过去,她心
宽松些,再相见相认不迟。”施少连端茶送客,“夫
说我囚她折磨,这便是不知我和她,若是想折磨,何必把她从曲家接回来,又何必带来金陵。”
杨夫看这局面,已经没有转圜的余地,站起来要走,又顿住脚步:“你一个做
兄长的,对她心怀不轨,她上回逃了,现在又被你拘着不让见
,难保她的
子过得好。”
“若是别要见她,那自然使得。”他笑得有些
沉,“夫
知道我和她不寻常,又撮合了她和曲池婚事,这就使不得。”
杨夫真没见过这等无法无天之
。
甜酿在天香阁内,哪里知道外的那些纷纷扰扰,每
要做的不过是吃吃喝喝,床上陪
,床下厮混,饶是这样的悠闲
子,她也没有多养出半点
出来。
正是二月初春,春寒料峭,但天香阁内从来是单衣薄衫,比夏还过得燥热,有时看着窗外的景致变化,只觉虚假不真切。
甜酿倚着窗,踮脚探出半个身子感受外的寒意,看见乌蓬小船从桥
下划出,年轻
划船至花窗下,有俏丽的花娘倚在窗
张望,那年轻
站在舟
伸出双臂,花娘笑嘻嘻从窗上翻下来,跳
他的怀抱中,两
搂在一起喜笑颜开,一道进了船舱内。
乌篷船晃晃悠悠,在水面掠过一条漫长的水痕。
她的腰肢被搂着往后拖了拖,施少连在身后道:“当心些,掉下去可有命没有?”
语气有些起伏,揽着她腰肢的手臂也有些紧。
窗下就是秦淮河,她通水,掉下去兴许不会死,但河水那样脏,她连跳河的冲动都没有。
“哪里那么容易死。”她回他。
“不下楼去玩?戏台在演傀儡戏。”两难得有心平气和,不争吵互讽的时候。
甜酿摇摇:“看累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他就纵容她沉浸在这里,戏楼也好,赌桌也好,和花娘玩闹也好,只要她能乖乖回到这屋子里来,在这天香阁里,只要掌着分寸,算得上是逍遥。
眼睛眨一眨,一两个时辰就过去了,再眨一眨,一两也过去了。
她会不会这样慢慢消磨得死去?
施少连语气妙:“累了么?那就歇几,或是做些别的……”
甜酿转过身来,打断他的话:“这样就很好。”
桌上搁着仆送来的书信,是湘娘子数
前寄出的,道是回金陵一趟。
“是天香阁的主。”他向甜酿解释,“湘娘子是我娘的闺中旧友,也是师姐妹,两
一同拜师学艺,只是后来两
断了音讯,后来我有缘和她结识,关系尚好。”
说起吴大娘子,两都有些怔忡。
“原来吴娘子是金陵。”
“金陵如何?”他问她,“喜欢么?”
她对金陵没有什么印象,匆匆而过,浮光一瞥,知道这是南直隶省最繁华热闹的地方,如今这些也都是最不紧要的东西:“尚可。”
“我娘嫁施家,便从未离开过江都……以前她
代我,让我一年来一次金陵,替她看一位故
。”他垂眼低语,“没有比金陵更令
憎恨的地方……”
那时候,他却要把她带到金陵来,为什么呢?
他从身后环住她,把脸庞埋在她后颈,呼吸绵长,气息温热,喃喃低语:“还记得那座宅子吗?竹筒巷的那间宅子,你是不是去看过一眼?喜欢么?”
男的鼻梁摩挲在她颈旁,酥酥痒痒,吐息渗
衣内,惹得肌肤微微战栗。
“不喜欢。”她弓着背,手掌蜷起,握成拳,“现在谁住在里?芳儿么?”
“那宅子还空着。”他们之间横亘的不只是两,还掺杂着许多其他,施少连清醒过来,从她后颈抬起
来,将下颌搁在她的发顶,幽幽道:“还有几
,云绮和苗儿要带着孩子回金陵了。”
衙门的旬假不过十,况学和方玉把妻儿留在江都,早先回了金陵,如今天气回暖,云绮和苗儿带着孩子,又有况夫
和巧儿一道往金陵来,都是
孺,怕路上不便,便请况苑择
护送回来。
这阵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