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就真的是黑暗了,只有一袭朦胧的天光薄雾般在眼前飘荡。
陈建军应该上了床,他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像个垂死之人。
母亲终于翻了个身。
「凤兰?」没两分钟,那货又打破了雨声。
母亲一动不动。
「凤兰?」「你咋不理我?」一阵窸窸窣窣.「陪我聊两句啊凤兰」「睡吧,半夜三更不睡觉,聊啥聊」母亲终究还是开了口。
「还以为你睡着了」陈建军呵呵呵的,声音仿佛蒙在被子里。
「哎,凤兰——」母亲翻个身,不再言语。
「你说说这古镇政府,啊,拉那么多投资也不知搞哪儿去了?」「以前破破烂烂的倒还好,起码还有点文化底蕴,现在这民俗一条街搞得,真他妈跟纸糊的一样」「哎,那个关公像你见没,就这点雨,一摸一手漆!」「凤兰?」「睡吧」母亲轻叹口气。
「这文化节还真是选错了地儿!」「那也是您把关啊」「我把关是不假,我……」一阵窸窸窣窣,语调一扬,「哎,凤兰,给你说个事儿」「啥?」又是一阵窸窸窣窣.这个古镇我倒知道,其实是张岭的一个自然乡,据说有些明代建筑,也不知真假,所谓的文化节就是当地的清明老庙会,只是托建旅游城市的福升级换代,从三天变成了七天。
风舞剧团一连参加了几届,02年应该就是第一届,记得那次母亲给我捎回来几个巴掌大的泥塑,跟小时候死人会客时捏的差不离,曾经我无可救药地痴迷于这些破烂玩意儿,多么可怕。
然而,容不得我感慨,突然响起了敲门声。
「你开开门,再给你说」这货压低声音,笑得像只黄鼠狼。
母亲没应声,但被子下的身体挪了挪。
「凤兰!」声音更低,敲门声却在变大,说不出的诡异。
「你有完没完!」母亲猛然坐起身来。
陈建军似乎喘了口气。
只剩下雨声。
母亲坐着没动。
仿佛连时间都被黑暗吞了下去。
结果还是病猪打破了沉默,好半晌,他说:「我就看看你」母亲一动不动。
黑暗中似乎悬浮着一层飘渺的树影,我也说不好。
「我……我就看看你,凤兰!」敲门声愈加响亮,嗓门也恢复了往常的洪亮。
「啥事儿明儿个再说吧」「凤兰!」陈建军置若罔闻,经病一样。
他几乎在捶打着可怜的木门,我觉得那震耳欲聋的噪音甚至要盖过窗外的雨声。
「你小点声,还要脸不?」母亲声音低沉,却锐利,她一股脑从床上爬起,冲向门口,真真是一阵风。
「我想你」「陈建军!」「真的」「有啥事儿明儿个再说」T恤是白的,大腿是白的,一个清亮的人影扭身回到床头。
母亲开了壁灯,穿上了裤子。
红色内裤在衣摆下一闪而过。
「凤兰?」没冷却一会儿,病猪又开始发疯,而且是越发狂暴。
我真想操死这个傻逼。
母亲终究是开了门,她后退几步,出现在镜头里,双臂抱胸。
可以想象,陈建军是挤了进来,像东德难民越过了柏林墙。
难民笑逐颜开,叫了声凤兰,然后——开了灯。
瞬间的光亮让人几乎失明,母亲拿手遮眼,啧了一声。
于是陈建军又关了灯,接着,他一把抱住了母亲。
后者只来得及缩了缩身子,也许她根本没打算往后躲,因为无处可躲。
陈建军把母亲按在床上,一番强吻。
白背心和花裤衩使他看起来像只剥了壳的乌龟。
它在游泳。
母亲右腿蜷缩,左腿搭在床沿,光洁的脚丫于挣扎中不时冲向镜头。
她抵着胳膊,摆动着脑袋,扁平的阴影如削去的纸屑般脱落在地上。
我觉得自己应该做点什么,事实上只是站起来,又坐了下去,我能做点什么呢?陈建军梗着脖子,耸着屁股,右手隔着T恤攀住母亲的胸膛。
他哼哼唧唧,念念有词,具体说了些什么,恐怕只有老天爷知道了。
直至被一肘击中面部,和尚才停止了念经,他嗷地一声爬起,捂住了脸。
遗憾的的是眼镜竟没被打飞。
雨似乎小了点,两人的喘息剧烈而清晰。
母亲露着一截肚皮,躺着没动。
半晌,陈建军仰仰脸,一声苦笑:「我就这么招你嫌?」母亲这才爬起,向后一直退到床头。
她整了整T恤,却不知西服裤门洞大开,虽然埋在阴影里的也只是阴影。
「上次你咋说的?这叫最后一次?」母亲双臂抱胸,嗓音干涩。
「我想你,想得……」陈建军倾着身子,又是一声苦笑,与此同时扶了扶眼镜。
「你说话就是放屁,陈建军?」母亲胸膛起伏,声音却很轻。
「你就当是放屁吧,我,我也不知道自己是咋了,我……」病猪变得结结巴巴,他几乎半跪着靠近母亲,然后一把攥住了后者的手,「再成全我一次,最后一次」母亲瞥了陈建军一眼,笑着摇了摇头。
于是阴影也摇了摇头,它贴着墙斜切而下,一直蔓延到画面之外。
我搞不懂这样的笑,或许永远也搞不懂。
我以为陈建军会说点什么,事实上什么也没有。
就那么跪坐半晌,他把母亲的右手放到了自己脸上,又顺着那条胳膊一路向下,最后攥住了乳房。
非常猥琐。
母亲不知何时闭上了眼,纹丝不动。
于是猥琐的爪子便肆意游走在胸膛间,乐此不彼地塑造着它们的形状。
昏黄的灯光掀起巨大而鬼魅的黑影,在画面里跳跃着,像一条舞动的皮鞭。
病猪开始喘,爪子滑过腰间、胯部,然后放在了小腹上。
我说不好它在干什么,直至母亲扭扭身子,哼了一声。
她靠着墙,仰了仰脸。
陈建军终于扑上去,把母亲抱了个满怀。
这个动作持续了好一会儿,始终伴随着病猪莫名的吸气声。
发完经,他才一个翻转,让母亲躺倒在床。
整个过程中,母亲像一片凋零的落叶,轻盈得没有一丝重量。
她就那么斜躺着,左腿伸直,右腿蜷缩,小腹在灯光下暴露出一片饱满的玫红色。
我突然就想,母亲的头发会不会顺着床沿一直滑落到地上。
病猪很快又拱了上去,哼哼唧唧,上下其手。
除了蹬蹬腿,母亲再无动作,她甚至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一朵瘫软的棉花。
期间壁灯闪了闪,没能火掉,我也不如道这是好是坏。
陈建军呢?只记得他后来撅起屁股,拱在白体恤里,滑稽得像个默片时代的喜剧演员。
爪子却毫不消停,毒蛇般钻在那片玫红色下,阴影丛中甚至有几根毛发悄悄探出头来,黑亮得闪人眼睛。
然而,这些细节又难免过于清晰,以至于让我怀疑是不是白己的错觉。
母亲的衣服是陈建军脱去的,他像剥粽子般把身下的猎物收拾得白白净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