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生气,在我印象里。
温吞的像一头辛勤的老母牛,勤勤恳恳地工作,任劳任怨十年如一日地工作。
”崎小姐猛吸了口烟,咬着滤嘴,“真讨厌。
”崎小姐讨厌烟、酒、咖喱,讨厌繁杂琐碎的工作,甚至讨厌自己的父母、家乡。
其中却没有一件可以舍弃。
我长久地盯着面前盛满威士忌的玻璃杯,融化的冰块碰触杯壁,发出轻响。
“抱歉,净聊些自己的事。
”崎小姐手里那支烟燃得差不多,她用力按火在烟灰缸里。
我无言地看着她,脑子里无法导出合适的句子,任由寂静占据整个房间。
崎小姐挪动身子,沙发弹簧发出粗糙的硬质声响,小口呷着威士忌。
我其实很少会对他人的评头论足,嚼舌根算不得坏到过分的恶习,我始终对它保持着相当程度的疏远。
以前自己也常被朋友说,老是一副漠不关心的态度,性子冷淡得像埋在地缝里顽石。
我自然不忿,如何能像他说的那样冷血。
说来说去,执拗也罢冷漠也罢,我还是依靠这样的性格渡过了相当长的时光,直到它构成我人生底色之一。
远空的潮湿气流盘旋在云层之上,突如其来的沉闷雷声隔着漫长的天际显得模糊不清。
拢在灰黑色云朵里的水汽四散奔逃,雨水迅捷地落在大地之上。
崎小姐仍处在沉默中,似乎会持续很久。
我用威士忌润了润嘴唇,脑海里生出一幅景象,似乎是张画像。
画布上潦草的概括出朦胧的图形,结构凌乱,细节提不上精致,色彩更是全无。
画了什么?被酒精笼络的经摇摇欲坠,手指挤压太阳穴。
眼睛看向崎小姐,好半天回不过来。
“你喜欢我吗?”崎小姐将视线投向我身后的那扇末关紧的阳台门,不一会儿再度移到我的脸上。
听着雨声,我发觉没有中午那场来得凶猛,淅淅沥沥地像是梅雨时节那般延绵不断的霪雨。
漂浮在穹顶的月光隐没在雨幕中,那些嘈闹的虫鸣悄无声息地退回到湿润的泥土里去。
偶然驶过的汽车,碾过路旁水洼,疾驰远去。
我边捕捉着散在空气里信息,边思考着她的话。
酒杯表面凝结出水珠,沿着陡峭的掌心一路
向下,我把杯子换到右手,饮酒下肚。
“大约是喜欢。
”要我说得斩钉截铁恐怕没那么简单,我早过了羞于启齿的年纪,仍然不能很明白的表达自己的情绪。
坦白说,男女之间那档子事实在是恼人清修的怪物。
我对此望而生畏,常年如得道高僧般避之不及。
现在事到临头唯有含混而过罢了。
“哪种喜欢?”几乎没给我反应的时间,她接着问。
哪种喜欢?谁知道呢,喜欢哪能分得了那么多。
自然是好感多一些叫喜欢,再多一些叫喜爱。
“不知道。
”“真不知道?”“我想是真不知道。
”“嘿—”她拉长音调,目光从我的脸上移开。
手指伸入杯子里,搅动冰块转个不停。
“你要是知道就好了。
”“答案很重要?”我说。
“或许。
”崎小姐黑色食指在衣角擦了擦。
瞳仁露出一些灰质的尘埃,像那些被浸泡在福尔马林里的尸体一样,死亡被鲜活的保存起来。
“我说”她站起身来,围着沙发绕了个圈,站在四敞大开的阳台门前。
我看着他,等待着什么。
“我们做爱吧。
”崎小姐张开双臂,我看不清逆光之下她的面容。
细雨在风中飘摇欲坠,溽暑蒸人的雨夜里翻腾的酒气倏然消失,取而代之的则是如梦似幻的蓝色海洋。
星期三,指针刚过九点。
关了灯后的夜里,我和崎小姐没有做爱,没有亲吻、手淫。
就那样抱着赤裸的崎小姐,在沙发上过了一夜。
其中发生了什么,直到第二天清晨,我只残留下模糊的影子。
依稀记得黑暗中我抚上她的腰际,富有弹性的年轻肌肤,入手皆是冰凉一片。
迟钝地褪去崎小姐的衣物,慢慢将赤身裸体的她抱在怀里。
她吐息平静地均匀地涂抹在我的脖颈处,一种难以言喻的情绪上涌又迅速回复平静,潮汐似的循环往复,于雨夜深处消失。
我遽然察觉到一件事,一个从半空中伸出来的念头在某个瞬间与我触碰。
“我突然想明白一件事。
”我说,“虽然不是很清楚喜欢与喜欢究竟有什么区别,多少还是得出了一个结论。
”“什么?”崎小姐没有动,声音像是从另一个次元发出的,听起来飘忽不定。
“我想。
”我滞了一下继续说,“我应该像你讨厌咖喱那样喜欢你。
”“是吗。
”“嗯。
”我说“那是我倒数第二次和崎小姐见面时的场景。
”我靠在711门口吸烟区的栏杆上,正对着的刚好是家拉面店。
露里站在不远处,情看不出情绪,不知道我的话有几分进入她的耳朵里。
“那之后呢?”“之后?”我掏出烟盒,想了想放回口袋。
不知道为什么,自打从伊东回来后,戒了许久的烟大有死灰复燃的趋势。
这可能与崎小姐的消失有莫大的联系,也可能没有。
为此回到了东京,我有种直觉在这里能找到她,也可能找不到。
可能与不可能交织在一起,完全是一团理不清的毛线。
距离新宿仅十分钟距离的中井站台,来来往往的人群低头前行,那其中有人认识崎小姐也不一定。
我点燃一支烟,思索了片刻才开口。: 发送无法打开地址至LTXsBA @gmail.cOm获取最新地址男人都懂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