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这些王八犊子断子绝孙!”马荣把何大壮摁在地上,马向勇举镐把要打,肖艳华发疯似地扑过来,用颤抖的双手抓住镐把。她双腿跪地,流着泪哀求:“不要打他,他还是个孩子,一切罪过由我承担,要打就打我吧!”马文走过来,把她拦腰抱起,拖到墙角,用身体堵住她。
马向勇把镐把递向马荣,马荣没接,他用枪托向何大壮砸去。就在枪托快要落到何大壮身上的瞬间,何荣普翻身跃起,拼全力把马荣推开,然后趴在何大壮身上,用身体把他牢牢地护住。
马向勇的镐把打在何荣普身上,马荣不停地踢,何荣普咬紧牙关默念:“一切灾难让我一个承受吧,只要还有一
气,就不能让儿子受到伤害!”
夜晚很凉爽,微风轻扫天上的残云。月亮觉得何荣普可怜,让流云掩饰灰暗的冷光。星星看不惯马荣的霸道和马向勇的险,用不停地眨眼回避眼前的残酷。会场里的
们走出来,他们远远地躲着,都报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不敢得罪马家
。
肖艳华被马文抵在身后,她觉得马文像一巨大的猛兽,凶残可怕,力不可挡,她只有忍耐。看到丈夫豁出命去保护儿子,她也生出不甘屈辱的激
,用手推马文,却被马文抓住,在她往回抽手时,被马文打了重重的一个嘴
子。看到丈夫被马荣和马向勇不停地踢打,她把嘴唇咬出血,咬出的血滴进心里,滴进心里的血给了她力量,她用嘴咬马文,被马文捂住嘴,又在她大腿上狠狠地掐一把。肖艳华想大声哭喊,想大声怒骂,但她没有这样做,因为她知道,怎样做也无济于事,她把整个身子缩成一团,盼望和等待结束这噩梦般的一幕。
肖艳华的泪水往心里流。
受伤的何荣普在流血,流出的血浸染儿子的灵魂,这是不可取代的父,也有刻骨铭心的
仇。当仇恨面对成年
时,会因社会的和谐逐步化解,而仇恨的种子植
孩子的心中,它会扎根结果。仇恨的种子不单是苦痛,未来的品尝者不单是仇恨者本
,仇恨的恶果会在重压下
发,不是在
发的过程中死亡,就是在
发后泛滥!
何荣普被毒打,何大壮心灵的伤害要比身体的伤害严重得多,这孩子的心灵在火。
马向前站在马荣身边,看不惯叔叔对一个一点儿反抗都没有的老实下这样的毒手,他说:“嘿,嘿只是饿的慌,想找个大饼子,谁曾想让王八蛋喂了驴。”
大饼子是马文扔进马圈的,马向勇听马向前骂叔叔,狠狠地瞪一眼,骂一句:“没心没肺的东西,就认吃!”
马荣把何荣普打了一顿还不解恨,命令在场的民兵:“把何荣普带到台上批斗!妈啦,先便宜小王八犊子,把他和肖艳华撵回家。”他告诉马文和马向东:“如果肖艳华、何大壮不老实,就弄回来一起批斗!”
何荣普被马文兄弟拖进大食堂,没阻拦,也没
敢阻拦。有
觉得何荣普挨斗挨打不是什么怪事,因为类似这样的事
经常发生。何荣普三代单传,近亲很少,斗不过马家
,只好忍受欺负。一些
保持沉默,就象身边什么也没发生。孬老爷压根儿就没离大食堂,他低着
,闭着眼,安稳地坐在窄凳上,仿佛没理会食堂内外发生的事。刘晓明、王显财规规矩矩地站着,他们等着马荣说话,听不到指令,有可能站到天亮。
大食堂外面的被马荣轰进会场。
随着晃而滴血的何荣普站在刘晓明的旁边,他双手颤抖,双腿哆嗦,如果不是咬牙强挺着,伤痛的身体会倒下去。
马荣高喊号:“打倒地主反革命!”台下应声呼喊。马荣又喊:“打倒刘晓明!”随着会场里的呼喊声,刘晓明的脑袋使劲往裤裆里藏。马荣接着喊:“打倒王显财!”王显财也学着刘晓明的样子低下
。
“打倒坏分子何荣普!”
马荣这一声喊的最响,震的屋顶上的灰尘往下掉,可是回声不高,只有很少的几个跟着喊。大多数
都非常惊诧:“何荣普老实软弱,什么时候变成坏分子了?这个变化可不是闹着玩儿的,意味着从今往后他就是无产阶级的专政对象,就是
民的敌
,就得和刘晓明一样,没玩没了地陪着坏
低
认罪。”
看到气氛不正常,马向勇一瘸一拐地走到台前,先露出假笑,然后对众说:“我来解释一下,目前何荣普还不是坏分子,只能算类似。因为定一个坏分子需要得到上级的批准,不过那很简单,只要他做了坏事,我们又提高警惕,擦亮我们革命者的眼睛,他就逃不脱无产阶级的专政。”马向勇像公正的审判者一样,挺着歪斜的身子庄重宣布:“我可以明确地告诉大家,我们今天说何荣普是坏分子,明天他必然是坏分子!”
们还是不理解马向勇的“革命”理论,觉得何荣普被无缘无故地打一顿,已经够冤屈了!再把他和刘晓明划在一起,对他实施无产阶级专政,这样做有些过火。会场里议论纷纷,马荣赶紧维持秩序:“不许瞎嚷嚷,我说他是坏分子,他就是坏分子,不服咋的?有能耐,你到前边来!妈啦
,别说我把你也整成坏分子。”马荣学着
部的样子,挥着手宣布:“无产阶级革命战友们,现在开始斗争,阶级敌
就在眼前,妈啦
,谁先开炮?”
一阵寂静,们大气不出。所有
都明白,在这种场合惹恼马荣,弄不好会得到何荣普的下场。和李淑芝要好的邻居都庆幸她没来开会,如果真的来了,这个病弱的
就是斗不死,也会掉层皮。何荣普成了倒霉蛋,原本斗争李淑芝的会场变成斗争他,不知道何荣普怎样度过这一关。
马荣见没上台批斗,瞪圆眼睛说:“妈啦
,都让坏分子的反动气焰给吓住了,一个进步的也没有。”他开始点名:“马向前,是何荣普先惹了你,你带个
,上台批斗!”
马向前粗壮的身躯往何荣普旁边一站,何荣普的双腿哆嗦得更加厉害。他托起何荣普的脸,愤怒地问:“何荣普,你给我说清楚,我爹是为啥死的?”
何荣普心里明白,在这里,怎样的解释都没有用,说走了嘴,还会引来更大的灾难。他不敢吭声,听天由命。
马向前扬起厚大的掌,但是他没打何荣普,因为他看到,何荣普哀求的眼带有委屈。马向前放下手对何荣普说:“嘿、嘿也好,
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的慌。跟你老婆要大饼子吃,也不知那个娘们儿去哪了?大食堂里一个饼子也没有,牲
圈里哪都是。何荣普你说说,你老婆拿大食堂的大饼子喂驴,是不是
坏
民公社?斗争你冤不冤?”
何荣普明知自己冤,因为把大饼子倒进牲圈的不是肖艳华,而是马向前的叔叔马文。他不敢说,学着刘晓明的模样把脑袋用力往下低。
马向前批斗的声音很宏亮:“嘿、嘿也好,嘿他妈糟蹋粮食,嘿不是揍的,是他妈王八犊子!”
马荣见马向前斗争不到正地方,推他下台:“别讲那些没用的,妈啦,让别
发言。”
马荣又点孙二牛的名。
让孙二牛上台批斗,是因为他和马向前一样饿着肚子,一定对肖艳华不满。
点了三遍也没见孙二牛上台,马荣的眉毛竖起来,大声问:“这个憨家伙在哪?妈啦,还听不听指挥?”有
告诉他,孙二牛压根儿就没来开会,是贾半仙来顶替。
贾半仙替丈夫辩解:“他来了大食堂,没有找到大饼子,回家和我要吃的,我没好话答对他。这又不是生孩子,生孩子还得有打种呢。家里没粮食,我用啥给他做吃的?孙二牛饿得难受,趴在炕上委窝呢。要不先给他送去一个大饼子?他不来就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