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疑惑地看着这个被马家请来的媒婆。
杨家女人把嘴凑到贾半仙耳边,小声问:“这刘强好像有对象,是吴队长的闺女吧?我见过,长得挺不错,只是脸色不太好。没见她来过刘家,有什么岔头吧?”
“咳,这也用不着遮遮盖盖的,村里人都知道。去年冬天,两人钻过大草垛,马向勇说他俩干了那种事,说得挺难听,我看他是胡咧咧。两个青年人,只不过在一起说说话,近乎免不了,不会出格。要干那种事,不会是今天这个样子。我也吓唬过吴有金,说他闺女肚子要大,那是胡诌八咧,看着气不平。还有一件事发生在你们来之前,刘强和吴小兰在吴有金门前搂着,亲密得像一个人。天上下着雨,两个人成了落汤鸡,让人看着挺揪心。吴有金没情没义,一棒子打散鸳鸯,吴小兰被她爹看在家里,再想见面可就难了。”
杨家女人好像对刘强和吴小兰的事有了兴趣,她又问:“都到这个份儿上了,吴队长为嘛还要拆散他们,刘强有前科吗?”
贾半仙说:“村里人都叫我半仙,灵不灵先排除在外,说话得讲良心。要说刘强这小伙子的品行,谁也说不出啥,他给村里做了不少好事,有良心的人没有说他坏的。他家的人你们也看到了,那李淑芝是个老好人,在村里没得罪过谁,老两口子心肠都很热,喜欢帮助别人。咳,叨咕这些没有用,这刘强纯属是浪费感情,他要能娶到吴小兰,我贾半仙马上改姓,倒着走出刘屯。”
杨家女人说:“吴队长有点过份,这样会耽误自己闺女的。”
杨秀华坐得有些腿酸,直起腰伸伸腿,对母亲说:“妈,和孙婶儿说点儿别的吧,管人家的事干什么?”
贾半仙笑了笑说:“看见没,不爱听了,我知道这闺女心里琢磨啥。我该走了,也不知我这媒人能不能当成?这样吧,我把话说完,你家大闺女不嫁给刘屯的小伙儿,你杨家就别想在刘屯落户。马家在刘屯说话有份量,马向东还是吴队长的外甥,亲亲相护。吴有金不表态,大队就不给开准迁证,你家的户口就起不来,更别说落户了。嫁给马向东,一切问题都会迎刃而解,何去何从,你们自己掂量办吧!我先不给马文回话,你们多考虑几天。孟慧英落了户,最终是吴有金拍的板,马向勇没少跑跶,还让出下屋给孟慧英,鬼知道这个瘸子想干啥?”
贾半仙离开了杨秀华家,又想和孟慧英说说话,刚走几步,犹豫起来,扭转身,自言自语:“天不早了,回去给爷们做饭吧!”
孟慧英搬进马向勇的下屋,正是隆冬季节,新搭的火炕还没有烧干,炕中间热乎一小条儿,炕里和炕边还都冰冻着。她只有一床铺盖,盖严了小石头就遮不住自己。下屋没窗户,只有一尺见方的一个洞,用秫秸把子堵着,不严实,进不了阳光,进得了寒风。没有门,挂条麻袋帘子。孟慧英怕夜间有人闯进来,她用木棍把柴捆顶在门口。
孟慧英从刘仁那分得她和小石头的口粮,怕糟损,堆在火炕旁边。耗子从土墙上打了洞,进屋偷吃粮食,她每晚还得起来撵耗子。
对待孟慧英,马向勇显得很和善,他帮孟慧英抹好了锅台,还让孟慧英烧他家的柴禾,把母子俩安顿好,他提出一个他认为非常简单又合情合理的要求,让孟慧英陪陪他。
马向勇的这个要求,完全在孟慧英的预料之中,她得罪不起这个阴险的瘸子,只好用婉言拒绝:“你看这屋里,冷得像冰窖,哪有心思做那种事。等过了年,春暖花开,我再伺候你。”
从搬来那天起,孟慧英时时防范马向勇的骚扰,她不想在这个下屋住下去,数九寒天,没有可住的地方,只好一天一天地数日子,一旦开春,她就立刻盖房子。
孟慧英落上户口,已经是刘屯的正式社员,荒地多得很,她可以在村头垫房基。甸子上有柳树,吴有金和刘同意让她伐一些做檩子,又有刘强等一帮热心青年,盖两间土房不成问题。有了立脚之地,安心过日子,把小石头拉扯大。或许哪一天,石岩能从监狱出来,就成了完整的一家人。
她去过石岩服刑的监狱,那是在三年困难时期,怕影响儿子,没带小石头。
接见室里,孟慧英苦苦相求,石岩就是不见。石岩托狱警转话,让孟慧英和儿子永远忘掉他。孟慧英透过铁窗,看见石岩用一条腿艰难地移动,也看到石岩拄着双拐擦眼睛。她忍不住哭,把泪水撒在高墙之外。
今年初,孟慧英又去了监狱,被告知,石岩转到另一个劳改农场,只知道很远,不知道具体的地方。孟慧英怀着不甘破灭的希望又一次改嫁,并想努力呵护儿子。可是刘仁容不得她,只好暂居马向勇的下屋。
马向勇知道孟慧英看不上他,用天冷做盾牌。但是,对孟慧英的拒绝,他没把恼怒表现出来,而是假惺惺地笑了笑,心里恶狠狠地说:“小娘们儿,我知道你会来这一手。等到明年开春?开春你该搬走了!糊弄别人行,别拿我当二百五。我和你无亲无故,凭什么腾出下屋让你住?就是看你还有几分姿色。”
一周后的中午,马向勇趁孟慧英没来得及堵上房门,他闯进屋里,恬不知耻地让孟慧英陪他做那种事。孟慧英往外推他,被马向勇顺势抱住。孟慧英悲声哀求,哪知马向勇不是听到哀求会心软的那种人,而且更加肆无忌惮,不管孟慧英怎样挣扎,用力拽断孟慧英的裤带。情急之下的孟慧英不知哪来的勇气,把马向勇推个后蹾儿,随后大声喝喊:“你给我滚出去!”
马向勇从地上爬起来,脸上的赘肉不停地哆嗦。
孟慧英两只手颤抖,慌乱地接上裤带,低着头,不敢看马向勇。
马向勇晃着身子凑到孟慧英跟前,用手指着她的鼻子嘶叫:“你让谁滚?你给我滚!这是我家,你给我搬出去!我凭什么让你住在这,你心里应该明白!”
孟慧英呆靠在冰凉的土墙上,脸变得惨白,无力说出违抗的话,连护住裤带的手都显得无力。
马向勇拽孟慧英的胳膊,嘴几乎贴到她的脸上,口臭气让孟慧英一阵恶心。马向勇说:“别装蒜了,你嫁了也不是一家两家,早不是什么正经货!我知道刘仁伺候不了你,你才搬出来,来吧,我保证比刘仁强。”
受到污辱的孟慧英气得说不出话,想伸手给这个赖皮一个嘴巴子,但是她不敢,她知道闹翻以后将意味着什么。凭马向勇的势力和阴损,会把她被撵出这个冰冷的下屋,连刘屯也呆不了。
孟慧英拼命地护住自己的裤带,她不知这样的坚持能多久。
马向勇觉得孟慧英被降服,一只手抓着她的胳膊,另只手伸向她的腰间。
院里的脚步声帮助了孟慧英,她推开马向勇,流着泪说:“今天小石头上半天课,说不定要回来,你放过我,有机会我一定从你。”
马向勇松了手,气急败坏地对孟慧英说:“少跟我玩儿花屁眼子,你那点儿心眼都在我心里装着。告诉你,哪天我还来!”
马向勇走后,孟慧英站在墙角放声大哭。孤立无助的女人,想用哭声唤醒上帝。
她在哭狱中的丈夫,哭丈夫被监押的时间太长;她在哭年幼的儿子,哭儿子成长的太慢;她哭自己的命运,命运为啥让她走到这一步?她想到死,但是死不起,儿子没人管,必须坚持活下去。
小石头放学回家,看见母亲站着痛哭,断定被人欺负。他攥紧小拳头,牙齿咬得“咯咯”响。
马成林进家找饭吃,揭开锅,里面啥也没有。马金玲赶忙烧火做秫米饭,马成林等不及,上街找父亲,被刘占山碰见,拽住他,大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