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卸。可诸位,你们看看霍兰德所作所为?他们虽有过失,可也都是举足轻重的命官了,而霍兰德并无实据便冠以此等罪名,企图动荡朝野,他居心何在?”
“我更没说错!你说我没有实据,却不知你敢不敢任人详查?只要有所发现,作为一手提拔的负责人,怕是这责任你担不起来!”
这争吵已到了最重要的一刻,霍兰德也在丝毫不敢放松地针锋相对怒斥,然而他正吵着,那一脸和气的胡泽宰相,在听到这里时却不紧不慢地开口了:“二殿下说此话确有不妥,这些官员虽然都是由太子举荐提拔,可并无什么偏袒徇私之举,官员任免,同样要经过老臣审核,二殿下如此说来,老臣也不敢推脱事外,若要定罪,请从老臣开始。”
他此言既出,霍兰德直接惊出了一身冷汗,他突然意识到胡泽说的没错,更关键的是,太子提拔官员不止要由宰相审核,皇帝同样也是知情的,自己这番话,岂不是把皇帝也囊括其中了?他当然知道,父皇不可能是什么太子党,只是以前出于一点偏爱太子的私心,只要太子不越雷池,私下培植点势力就睁只眼闭只眼了。可是这种事,他敢说出来吗!
想到这里,霍兰德已反应过来大事不妙,上了老爷子的套。自己千方百计地想扯出亚伦,可自己的表现父皇同样也看在眼里,自己本想旁敲侧击地把事情引向太子,可胡泽这个老贼,只用一句话直接把事情上升到了宰相与皇帝的高度,这下明眼人都看得出自己意图何在了。借行刺大案攻讦太子煽动作乱,他不敢想下去,被扣上这个罪名会是什么后果了。此时在求生欲下,骤然意识到酿成大祸的霍兰德面色惨白地疯狂盘算思考,突然,又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般一挺身坐起来。他意识到了,自己今天是翻车了,想保全自己,就得把亚伦也拉下水。亚伦此时的姿态父皇完全看在眼里,自己越无理取闹激他,他越气急败坏与自己争吵,就会越把他的马脚暴露出来,让父皇看个清清楚楚!自己攻讦太子谋私的罪是坐实了,只有让父皇也看到太子的威胁,自己才有一线生机!
想到这里,他再不迟疑,猛地爬起身来,把平时那皇子的仪态通通都抛得干干净净,直接用手指着亚伦,歇斯底里地狂叫起来。
“父皇,儿臣说的句句属实!今日就算死,儿臣也不能看着亚伦窃居朝堂图谋不轨,做此大逆不道之事!今天臣冒死直言,亚伦结交大臣乱政营私,早有不臣之心!此次行刺,必然和他有关!”
“你放屁!”亚伦气的浑身发抖,他本来已经觉得霍兰德大难临头,正暗自窃喜巴不得他死呢,却没想到,这家伙这样还能反咬自己一口!霍兰德现在反正走投无路,索性破罐子破摔了,嘶吼狂叫着疯狂叫嚣,把自己能想到的亚伦平日所有不臣行为全部当众爆了出来,打定了主意要拉他下水。在这巨大压力下的亚伦,暴怒地眼冒凶光,终于把平时那身为太子的优雅面具撕得粉碎,丑态毕露地狰狞扭曲着脸,扑上去和他扭打在一起。
“你这血口喷人的渣滓!乱咬人的疯狗!”
“你这奸诈小人,无耻恶贼!你做的事自己清楚!”
庄重的会议室里顿时鸡飞狗跳,官员们有的慌忙退到一边忙不迭地叩头请罪,更多的则是皇子党羽们,此时抱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心态幸灾乐祸地强绷着脸旁观。看着这二位身份无比高贵的皇子,此时丑态毕露地扭打在地。华贵的袍服撕的破烂,桌倒凳斜,贵重的花瓶掉在地上摔得粉碎。克洛夫冷眼看着这一切,他那苍老的脸上表情,一点一点变得无比严峻。旁观到现在他已看的一清二楚,这二人实则一个都不干净,这道貌岸然的相互指责,不过是为了结党营私的私相攻讦罢了,并且这内斗的激烈严重程度已然超乎想象,亚伦私下培植的党羽,只是冰山一角就已夸张至此,如果真的彻查这刺杀是否和他有关,不知道还会挖出多少令人毛骨悚然的事实。而霍兰德为了针对太子,今日竟敢公然爆出此等内幕,甚至已经超过了弹劾的程度,完全是一副你死我活的态势。可以见得,他平时的私下动作,一定也不会比亚伦小
,这两个皇子各自盘根错节的势力,恐怕已经蔓延到了整个朝堂,真让人不寒而栗!并且最让他心寒的还不是此事。而是此时此刻,这两个眼中只剩下储位的逆子,已然如野兽般把亲情抛的半点不剩,竟公然在皇帝驾前恬不知耻地互爆黑点,撕的死去活来。这番景象,哪里还能看出半点天潢贵胄的兄弟模样,简直像是两条争食的恶狗!
恰在此时,几个没眼力见的太子党小官们,以为得势,还在旁边小声嬉笑着问霍兰德:“二殿下,您说必有牵连,又说九殿下来了,卫兵就刚好疏忽。可是受刺的可就是九殿下,嘿嘿,那,那岂不是说九殿下勾结刺客,来行刺自己吗?”
“滚出去!!!”
克洛夫震雷般的一声怒吼,炸的每个人面如土色都吓得呆了,那几个小官,此时才意识到大祸临头地屁滚尿流退出去,然而克洛夫似乎完全没有罢休的欲望,对着被惊得已然呆若木鸡的霍兰德,发出暴怒的咆哮。
“好个忠臣,好个冒死直言!你真以为,朕不知道你打的什么算盘!朕竟没想到,本朝藐君轻父众多无耻之徒,乃能龌龊至此!”
克洛夫这一番雷霆般勃然大怒的咆哮,直震得整个厅堂都嗡嗡作响,众臣哪里见过,往日稳重高贵的一国之君这番暴怒,乃至用这样程度的语言怒斥自己的亲生皇子啊!心惊胆战的众人,此刻已然被吓得面无人色,几个胆小的更是瑟瑟发抖几欲昏厥。骤然被当头一棒的霍兰德如五雷轰顶,打着颤儿扑通一声跪在地下,哆嗦着刚想颤声辩解,却又被克洛夫继续一声怒吼:
“你,你是不是觉得,朕这些年疏于内政,太子怠慢谋私有机可乘,就轮到你出来蹦跶了?你是不是觉得,要由你们这帮孽障内斗肆意妄为,以宫闱为私地,摆布安插百官藐视国事,把这朝堂搅作自相撕咬的兽栏,才称心如意?!朕今天实话告诉你,太子若贤明,自有上天授他天命,太子若真的有所失职,嗣君之位,朕亦当从详定夺,轮不到你们这帮权欲熏心的孽障,自己先咬的死去活来!”
这话语更加严峻,“你们”一词,显然不只是针对霍兰德,而是把此时与他公然掐咬的亚伦,乃至二人身后簇拥他们党争内斗的一众党羽,胡泽,菲尔德,艾瑟亚等众人全部囊括在内了。当下再无一人敢抬头正眼,面如土色的众人,齐刷刷地一起跪伏在地,异口同声哆嗦着请罪。克洛夫那老迈的脸颤抖着,雪白蓬松的胡子,此时痛苦地一阵抖动,站在这跪伏满地屏息低头的臣子中央,他却感受不到一丝一毫的骄傲,包围自己的,只有这如同死寂一般无边的孤独与失望。眼中的暴怒,逐渐化为了巨大的痛苦疲惫,又化作两道长泪,淌过他苍老的面庞,他泪流满面地跌坐在椅子上,喃喃自语:
“朕真不知道,这个皇帝位子,真能让人着了魔,成了铁石心肠不成?朕平时真想看看,你们兄弟几个只有在儿时那亲密无间的样子,可再也见不到了……如果要这样,你们这皇帝还不如不做的好,拿着关系举国安危的职权大搞党争,亡国灭种,都是想的见的事情……儿子啊,你,你们好好想想吧……”
皇帝此时落泪,跪在满地的官员贵族们哪还敢观望,纷纷附和地同样低声哭泣起来,庄严的会议室,霎时间好像成了个哭丧的灵堂。然而这一番发自肺腑的教诲,实则在眼前装腔作势的众人面前宛如耳边风,悲声大作的众人,真和老皇帝感同身受的其实半个都没有。被骂的最狠的霍兰德,此时撅着屁股哭的最卖力,脑袋都快扎进了地里,好像真的自己后悔无极,然而低在下面的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