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码归一码,因为提纳里是我的朋友,我替他道谢是理所当然。”
“呵,之前在禅那园,你的「朋友」可是被我用雷劈过的。”
“关于这个,你要自己向他道歉了。”旅行者这次没被他的挑衅激怒,而是平静地陈述道。
“凭什么我要……”
“你倘若真的问心无愧,在沙漠的时候就不会特意送水过来了,”她直视他的眼睛,试图看清那双紫色眼眸底下隐藏着的真实绪,“改天…我陪你一起上门去好好道歉。”
“赎罪的事…就从这第一步开始做起,可以吗?”
“我虽然能向他们披露你的罪行,但我没有权力制裁你,能审判你的,只有苦主。”
“…嗯。”
话说出,散兵似乎有些错愕,仿佛这话不是从他
中说出来的。
旅行者也意外于他的老实,本以为会因为劝他又要吵上几个回合的。
“你这是答应了?”她难以置信。
“是…适可而止。”
“…你刚才是不是翻了个白眼?”
看散兵吃瘪不说话,旅行者心好上了许多,连带看他也更顺眼了几分。
只是他时不时投来的观察目光让她颇有些不自在。
“嘛老看我?”
旅行者忍无可忍,决定主动发问。
“我只是好,你究竟能吃下多少东西?”
散兵的视线扫过她手中的鲷鱼烧,怀里纸袋子里的米圆塔土豆饼…这没不算上她方才吃的帕蒂莎兰布丁。
“吃这么多甜的…明明自己也是条杂鱼,还同类相食。”
旅行者无视了他的前半句话,反问道:“你是对甜食有什么偏见?”
“只是不想牙疼罢了。”
以往尚在愚众的时候,倘若只是手脚断了,会有专门的技术
员负责维修。
但牙齿的话,没有修的必要,牙齿坏了并不会影响工作和战斗,只是疼痛而已。除非战损直至脱落,不然他不会提出修理的需求。
因为牙疼就无法忍耐,和类的小鬼有什么区别。
况且,他也不喜欢被别碰自己的
腔,对于牙齿的保养,只能靠自己
常着重护理清洁,所幸他平时也没有什么进食的必要。
“这个你拿去,”散兵手中多了一个纸包,“刚才料理兴趣小组里的硬塞的,隔着包装都能闻到一
甜腻腻的味道。”
“想不到你缘还挺好的,本来还有点担心你一个
在须弥太无聊会心生怨念。”
阳光下,旅行者忽然转,第一次对他展露出善意的笑容。
这一瞬间,散兵甚至都以为自己都已经可以作为朋友被允许与她同行了。
然而太阳越灿烂,影处的他则越显得
暗。
眼下他所得到的一切安宁不过是泡沫幻影,虚妄的气泡在太阳的光辉下逐渐上升变得愈发绚烂的同时,也变得愈发脆弱,终会有灭的那一刻。
这些过于美好的虚影竟让他生出恍惚,自己是否也有资格像他们一样站在阳光下。
他如今居然想活在阳光普照之下,像曾经那样,做回一个普通,过着偷来的安稳生活。
所以,他便也试着拙劣地模仿着,去如何做一个「好」。
但被拔掉了利齿的野兽,披上了可的皮毛,真的就能融
羊群中吗?
被血腥气腌制味的双手,衣袖上怎么洗也洗不去的鲜红,脑海中不断回响着的哀嚎与咒骂……无时无刻都在提醒他。
你是个罪。
你为什么还不去死?
为什么…只有你活了下来?
一阵恼的“嘬嘬嘬”打断了他纷
的思绪。
旅行者不知何时已蹲在街角,正在逗弄一只猫。
“这么喜欢,抓回去养不就好了。”他真看不惯她这副见了猫就走不动路的样子。
“它应该有家了吧,我看杂货店的老爷爷每天还来给它饭吃,”旅行者挠着猫下,“是不是呀,咪咪?”
“所以这就是你每天路过来摸它却不把它带回家的理由?”
她似乎还未察觉他语气的什么不同,自顾自道:“要真是流猫,送去净善宫好了,反正纳西妲一个
住那也蛮无聊的。”
“呵,原来你从来都是这样对待你捡回来的东西的,这就是你的「恻隐之心」?”
“我怎么不对它负责了?帮它寻个好去处不就是对它负责?”旅行者疑惑地仰看他,不知他突然哪来的火气,“我壶里小动物太多了,再多放不下了。”
“…确实,你家里的「小动物」太多了。”
“怎么感觉你在暗指什么?”
“你的错觉。”散兵的声音低低的,带了些鼻音,偏过脸不看她。
“你现在在须弥难道过得还不够好吗?”
旅行者站起身,拍了拍手上沾上的猫毛,看向他的表变得冷漠又嘲讽。
“有书念,有学上,是多少孩子梦寐以求的事,时不时还能出来放放风,再也没有比这个还要更舒适的劳改环境了吧?”
“你可知…那些刀匠和他们后后来的下场?”
“有的,穷尽一生活在悔恨中,只为打造一把刀,让它回到自己永远回不去的故里。”
“有的,幼年失怙,不得不凭借自己弱小单薄的肩膀支撑起一个家族的繁荣兴盛。”
“还有的…家族没落,被迫变卖祖产,沦为
,流离失所。”
“而你…作为始作俑者,却心安理得地在这里享受着你不该拥有的生活,肖想着你不该想的。”
“你如今躲在须弥…是在恐惧向博士复仇吗?还是在畏惧仇家的报复?”
她的眼毫无温度,如冰锥般刺了他空
的胸膛。
“不…不是这样的!我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散兵疼得手中的杯子落在地上,鲜红的饮料如血般四溅开来。
「虚假之天」…末审判……所有
都会死,没有
能逃过…他必须找到解决这件事的关键!
在这之后,要他怎么赎罪都可以。
一阵令他恶心的眩晕过后,一个身形高挑的影替代了旅行者原本站着的位置,这
以尖喙面具覆面,嘴角噙着不怀好意的笑。
“斯卡拉姆齐,靠童话包装成惹怜
小猫的你,和我们这些怪物又有什么本质的不同呢?”
“倘若你心中原初并无恶念,如何能被我们设下的局激发出来?恶念…从来都不是无中生有的啊。”
不对…这不是真的。
散兵手中汇集起来随时准备打出去的空骤然消失了。
“你们…都是假的。”
“…如果是她,绝不可能说出这些话。”
他重新恢复冷静,闭上了眼睛,待他再度睁开眼时,旅行者蹲在地上,“嘬嘬嘬”地逗弄着那只猫。
而他手中的饮料依旧好好的。
“你怎么了?”似乎才留意到他好久没开说话,旅行者抱着膝盖,抬
看向散兵。
“…没什么,”散兵揉了揉眉心,为什么他噩梦中的场景会变成幻象出现在现实中,“你有没有感觉哪里不适?”
“还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