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娶你!你是我的,就一定要嫁我,只能够嫁我!”
这句话,叶小天说得铿锵有力,夏老爹听得眉头大皱。夏夫人眉眼间倒是掠过一丝欣然,谁不希望自己的女儿被人如珍似宝地呵护着?若不是叶小天的特殊身份使得他只有二十年尘缘,夏夫人倒真想接纳这个女婿。
莹莹听着叶小天掷地有声的话,心中甜甜的,她眼中还有晶莹的泪花儿闪烁,却已破涕一笑,低下头,柔柔地羞道:“昨晚……是我不好,我以后……一定会努力做个好妻子。”
叶小天微笑起来,轻声道:“你很好,做你自己就好,谁让你是独一无二的呢!”
莹莹咬了咬唇,又道:“如果……家中有什么变故,我回来得或许会晚一些,所以……如果有合适的女子,你可以纳妾。可是,只准纳一个!”
今晨两人一路回来时,叶小天已经向莹莹解释过自己急于娶妻生子的苦衷,夏莹莹当然明白传宗接代对一个人、对一个家族的重要。经过昨日之事,她的心智在一夜之间便成熟了许多,她也考虑到此去不管老祖宗生病的事是真是假,她想再离开都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再加上昨夜不曾满足郎君,心生歉疚,所以才有这番言语。
叶小天苦笑道:“我……”
夏莹莹抢着道:“就这么定了,我是大妇,我说了算!”
叶小天又闭上了嘴巴。夏莹莹道:“还有,我不在你身边看着,你可不许出去拈花惹草,不许浪荡青楼。要是你学我那些叔伯和兄弟,我就……我就罚你永远不许碰我!”
夏莹莹说完踮起脚尖,也不管爹娘和那么多兄长就在身边,凑过去在叶小天的颊上轻轻一吻,这才转身跑开。
叶小天抚着脸颊,看着莹莹被她的堂兄弟们簇拥着渐行渐远,他似乎还能感受到颊上那甜美双唇轻轻一触的温柔滋味。相恋复相离,虽非一坛醇酒,酸酸甜甜,也是醉了……
第二天清晨,三十名举子便赶到了贵州布政使司衙门口儿。
徐伯夷一见叶小天,马上迎上去,皮笑肉不笑地道:“叶兄,恭喜啊!”
叶小天冷冷地睨了他一眼:“叶某比你至少年轻十岁,这个兄字可不敢当,你就别跟我套近乎了。”
徐伯夷不以为忤,哈哈一笑道:“是啊,你年轻啊,年轻就是好啊!人年轻,又俊俏,所以才能抱上红枫湖夏家的大腿。要不然,你今日怎能轻轻巧巧的便得了一个举人功名呢?”
叶小天上下看他两眼,冷冷地道:“足下别是今儿早上忘了吃药吧?又或者早在葫县的时候,就被人打坏了脑子,怎么胡说八道?”
“我胡说八道?”徐伯夷见众举子都围过来看热闹,有心在众同年面前让叶小天丢脸,声音提得更高了:“你敢说你没有攀上红枫湖夏家的大小姐夏莹莹?”
叶小天点头道:“没错!我与莹莹两情相悦,碍着你什么事儿了?”
徐伯夷道:“红枫湖夏家,名列八大金刚,夏大小姐可是土司老爷家的千金。如果不是靠着夏家的帮助,就凭你的所谓才学,你有资格做举人?”
叶小天顿时一怔:“你说……红枫湖夏家,是名列八大金刚的土司?”
徐伯夷乜着他冷笑连连,有些嫉羡有些嘲讽地道:“你不会想告诉大家,你根本不知道夏大小姐的真实身份吧?”
叶小天举起手来轻轻拍了拍自己的额头,喃喃自语:“八大金刚,夏家……”
忽然之间,叶小天心中便充满了感动。他没想到,他心目中的那个卖梨姑娘,后来勉强被他提升为某村长孙女的莹莹,竟有这样高贵的出身,居然和展凝儿一样,是一位豪门贵女!
当初叶小天知道展凝儿寄情于他时,曾受宠若惊。可那时他喜欢了莹莹,自然不敢妄想再去追求展家大小姐。娥皇女英共侍一夫的美梦他也做过,可惜他不是舜帝,没有享受公主姐妹花的资格。他又不是嫌贫爱富的徐伯夷,既已倾心于莹莹,自然不作他想。
他万万没想到,莹莹居然也是同凝儿一样出身高贵的女子,几乎顷刻之间,他就明白了莹莹对他隐瞒身份的苦心。确实,如果他早知道莹莹的身份,他还能在莹莹面前表现得那样自信而霸道?
实际上,在蛊教殿的时候,他曾问过展凝儿,“贵州三虎”里另外两虎都是谁?当时展凝儿曾说过夏莹莹的名字。可那时候叶小天只是随口一问,凝儿也只是随口一说,他并没记在心上。后来他与夏莹莹相识时,莹莹布衣钗裙、住处简陋,叶小天便先入为主地认为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小村姑……
徐伯夷见叶小天怔怔出,只当他被自己说得哑口无言了,心中大感快意,不由冷笑道:“怎么,你没话说了?”
叶小天忽然向徐伯夷长长一揖,郑重地道:“谢谢你!”
徐伯夷怪地道:“谢我什么?”
叶小天认真地道:“谢谢你告诉我这件事,我才知道莹莹究竟有多好。”
徐伯夷一脸茫然,完全不明白叶小天在说什么。
街对面是一排高档酒楼,与官衙相近的地方酒楼总是多一些,而且档次大多不低。其中一座金碧辉煌的酒楼二楼上,两位老人对面而坐,桌上只摆着几样简单的菜肴和一壶老酒。
两位老人一个高大威猛,一个清瞿雍容,顾盼之间,自有一种威仪,显然是久居上位者自然而然流露出来的气质,除非他们自己有意收敛,否则很容易被人注意到他们的不同寻常。
这两个老者,正是安家那头老狐狸安国维和夏老爷子夏仁勇。
夏老爷子远远瞟着对面衙门口的情形,白眉微微一皱,道:“那个臭小子花言巧语哄骗我的宝贝孙女儿,我恨不得扒了他的皮,你这老家伙偏要我送他一个举人功名。结果我憋了一肚子窝囊气,你却眼看着他去三等县做一个小小典史,也袖手不理?”
安国维微笑道:“他屈居三十名举人之末,如果一下子拔得太高,岂不令人侧目?那对他并非好事。再者说,宦海沉浮,风波险恶,冲在最前面的人未必能走到最后。”
夏老爷子蹙眉道:“难道你没听说,杨应龙打算安排播州阿牧赵歆的儿子赵文远去葫县,田家则大力举荐徐伯夷去葫县么?杨应龙此举必然大有深意,田家那对小娃儿也不是省油的灯,况且徐伯夷和叶小天又有夙怨。叶小天被他们两个钳制着,还能玩出什么花样儿来?”
安国维笑吟吟地道:“你担心他吃亏,那是因为你不知道他此前曾在葫县干过什么事,嘿嘿!一个假典史都能干得有声有色,如今有货真价实的官身,他会吃亏?那个小子粘上毛比猴子都精!”
布政使衙门里,按察使王浩铭才刚刚赶到不久,此刻正与布政使姜欣喝茶聊天。这两位封疆大吏秉承“王不见王”的原则,除了偶尔饮宴交际的场合,从来不一起出现在公众面前,更不会到对方衙门拜访。
但今天不同,王浩铭兼着本省学政,举子们是他录取的,而这些举子们不管是做官也好,还是成为地方士绅,都要常和布政使衙门打交道,所以这次接见,他们两个人必然一起出面。
布政司、按察司两司长官大开中门,赐宴接待了新科举子们,最后又陪同他们离开府衙,仿效进士及第夸官游街的方式,领着他们游览风景名胜,祭拜孔子先师,可谓风光无限。
又过三日,布政使衙门便发下公函,对今科举子们的前程一一做出了安排。
见到布政使衙门的公函后,三十名举子当真是有人欢喜有人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