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快要嫁人,请先生不要再来打扰……”
蓦地,他很绝望。
她出嫁的前一天,他上了飞机。
离开香港。
没有听见,没有看见,不知道,心里就仿若她还在那里,在属于他的天地里。
春去秋来,严寒酷暑。年复一年地,岁月又走了长长的一段路。
香港也换了好几张脸:1974年,廉政公署成立。1978年,越南难民潮。1979年,地铁通车。1984年,中英联合声明……
若干年,晃眼而过。
他终还是回来了。因家人需要他。
但,又也许,促使他回来的,并不仅仅是因为手足之情。
唉,道不明。
“回到香港之后,你没有再联络过她么?”我问。
杨德笙摇了摇头:
“何必。她已经有了家庭。”
“你送给她的,是那一张照片吧?”我向装饰壁炉上一指。那张背后写满心事的照片。曾经,让我和杨逸文苦思冥想不得其解。
“对。就是那一张。怎么,你知道?”他微微有些诧异。
“逸文和我取下相框看过,它的背面有一首诗,只是那落款让我们不很明白。”我问他,“那几个英文字母是什么意思呢?”
“是我和她平日通信时的约定俗成。如同暗语,他人不晓得。”他缓缓道来,“C是我英文名字的起始字母,F代表永远,W代表等候。”
原来如此呵。
写信的时候,写信人还没有放弃。不曾想,收信人这端,心已成灰烬。
不管他等还是不等,她注定是——失约了。
“她另嫁他人,你难道不想知道,她后来是否幸福?”我奇怪。
他不语。
幸福或者不幸福,又如何呢?很多人不也这样过了一生。
事实是,他一直都没有放下。他的独身便是最好的证明。
“杨伯伯,说不定这位淑音女士她现在又恢复单身,你——”
话被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打断。
两个人都一震。往事戛然而止。
看手表,竟然快到十二点。
咦,杨逸文怎么还没有回来?
杨德笙拿起听筒:
“喂?……噢,是逸文呀……怎么还没到家……一珊在这里……什么——”突然间,他的脸变了。焦急,惊愕,紧张。
“好,我们马上过来。”
搁下电话,他说:
“我们去医院!李小姐——出了事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