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月色给的错觉,金霞綰觉得严穹渊的眉眼看起来格外温柔,他摸上严穹渊的脸,对方虽然有些疑惑,但也没有露出厌恶的情或躲避他的碰触,他小心翼翼用指尖描过男人厚薄适中的唇,人家说薄唇的人也薄情,他觉得严穹渊也不是薄情,只是不轻易交付真心。
少年的碰触很轻,像羽毛挠在心尖上,严穹渊自觉不妥,捉住少年的手腕说:「不要闹了。」
金霞綰一脸委屈瞅着人,自觉狼狈后下床拎着鞋子说:「对不起,我不闹你了。你好好歇着吧,晚安。」说完就跃出窗外飞不见了。
严穹渊有些愣怔,方才金霞綰的情看起来哀伤,似乎有什么话还想对他说,但却这么离开了。他感受到金霞綰确实捨不得自己走,不过分离总是有些感伤,过一阵子或许就会平復吧,无论对他或对那少年都是……
金霞綰狼狈逃回房里,扑到床上哭了起来,他没想到自己会这么难过,想起很久以前有个哥哥跟他讲过,一开始讨厌的傢伙,一旦真心喜欢上才最是要命。他心想自己完了,他喜欢上严穹渊了,可那个人明日一早就离开,他心慌意乱,伤心得哭了许久,上一回这样哭已经不知是何时的事了。
哭着哭着就睡了,还一觉到天明,来叫醒他的人是长寧哥哥,长寧说:「那位严六郎要离开,你不去送一送?」
金霞綰点头,鞋都没穿就急忙跑去送行,江东云看他仪容不整跑来前头,脸色不太好,不过大清早往来的人不多,江东云也没念他。
严穹渊轻装简行,骑上一匹黑驹瀟洒摆手:「你们保重。我走了。」
江东云挥别道:「一路顺风。」
金霞綰望着严穹渊一骑绝尘的身影,悲伤之馀又有点生气,他气严穹渊居然连一句话也不跟自己讲,走得那么乾脆,真是无情!
江东云看养子莫名一脸慍色走回去,喊住他说:「怎么啦?在气什么?」
金霞綰仍有薄慍的扯开嘴角笑说:「没什么,以后没有严叔叔嘮叨我了,我开心!」
「这孩子真是……」江东云莞尔,低头冷眼看他的脚说:「下回不许再这么失态了。」
「是,师父。」
之后几天江东云的心情都有些低落,金霞綰认为他是因为和荣亲王吵架,加上朋友离开才这样,所以这些天也特别安份,还特地去买他爱吃的小吃。一日午后他喝着金霞綰点的茶汤说:「一会儿你到我房里来吧。」
金霞綰歪头问:「师父要吩咐何事?是机密么?」
「那倒没有,近来无事,是我有话想跟你说。」
「现在不能讲?」
江东云抬头盯着少年看,后者不敢再多问,低头答应:「好、好,我知道了。」
喝完茶,金霞綰被江东云叫去沐浴,他一个人泡澡发呆,心中想的都是严穹渊。
「唉。」他叹了口气,也不晓得这样算不算失恋,师父心情不好,他的心情也不好,所以他才想哄师父高兴,看到师父高兴了或许他也能振作一点,可是师父近来有些阴阳怪气的,虽然以往也常摸他脸夸他可爱,但最近看他的眼让他有些发毛。
他到了江东云寝室外,江东云一听他来就喊他进去,刚闻到陌生气味就本能压抑吐息问:「师父,你换了不一样的香么?」
「换了。你不喜欢?」
金霞綰说:「不太习惯,味道有点太浓了。」
江东云拍了拍铺好的床说:「过来睡吧。」
「睡?我回房也能午睡啊。」
江东云过去牵少年往床边走,他说:「以后你就住这里。」
金霞綰茫然望着眼前俊美无双的男人,歪头喃喃:「师父,我怎么不太明白你的意思?还有我能不能先出去,那香炉里的香我闻不太……头有些晕……」
江东云见少年开始发晕往一旁踉蹌,顺势将人搂住带到床里,他一手放下床帷说:「你喜欢我么?」
金霞綰察觉情况有异,试着推开江东云说:「我当然、敬爱师父,可是你为何要迷晕我?」
「自然是不希望你一会儿难受,你不曾像教坊其他人那样,早早就受调教,你别害怕,这只是让你放松,等下承受时才不至于太疼。」
金霞綰再迟钝也猜得到是怎么一回事,他努力推开江东云,然而半点力气都使不上,光坐着都勉强,眼皮也越来越沉,他带着气音喘道:「师父饶了我吧,我对你只有敬爱,并无那样的心思和情意,何况我、我有喜欢的人,我不想这样。」
江东云看少年在他怀里哭,冷下脸说:「你喜欢上六郎是么?」
金霞綰抖了下,江东云虽然俊美无儔,平日看人都好像无比深情,但情冷下来时也能令人不安发怵。他不敢回答,颤着唇瓣哀求:「求师父放了我,我不想做这事。」
江东云把少年轻放到床上含笑低语:「由不得你。忘了六郎吧,他不属于任何人,也不会为了谁停留。只有我才会真心爱护你,我会一直对你好,你是我的。」
「师父不是喜欢荣亲王么?」
江东云缓和许多的脸色又冷了几分,他不悦道:「不许你再提别人。」他极力想忘却那人,对他来说陆永观只是个意外,他不小心分了,其实他最疼爱的还是身下的少年,只要他和金霞綰在一起,往后谁也不能再动摇他了。
「听话,乖。」
金霞綰只有童年听过江东云用这么轻柔的语气跟他讲话,那时觉得师父就像仙一样,现在他却觉得仙也很恐怖。他无力抗拒,外袍、衬衣,一件件被剥开,江东云想吻他,他扭头躲开,却被掐着脸扳回去。
「不唔……」
江东云一碰到那柔软的唇,少年就哭得更可怜,他蹙眉叹息:「我也不想这样佔有你,最好是我们两情相悦,可你知道么?天底下最难得的事情之一,就是我爱你,你也爱我。」
金霞綰啜泣,因为迷香的缘故,他几乎快晕过去,内心的恐惧让他还勉强清醒着,只是一双眼睛都快闔上了。他心里崩溃痛苦,只想得到严穹渊,可他也知道不管他怎么想、怎么喊,那个人都不会回来救他的,他不禁后悔当初若是答应当严穹渊的徒弟、跟着对方远走的话,如今他也不会恨上江东云。
「你疯了。」金霞綰哭得不那么厉害了,脸上也没了表情,目光冷然。
江东云瞧出少年逐渐放弃挣扎,可他一点都高兴不起来,因为他清楚这意味着金霞綰也放弃了他,而非顺从。不过他说服自己,让少年死心也好,至少他得到这个人,谁也夺不走金霞綰了。
「霞綰,我只是想保护你。」江东云无法直视少年深黑到映不出光亮的眼睛,他抱起少年拍拍背,语气有些落寞的跟他说:「这几日我才知道自己的生父,原来是当今的天子。不过我想你不会太讶异的,你一向对别人的事都不太感兴趣,也不会乱传,所以我才什么都告诉你。我们之间没有秘密,以后也是。不过,这件事很荒谬不是么?」
金霞綰还在苦撑,咬着舌尖想让自己别这么快昏睡,他得伺机逃跑,江东云讲得不错,他对别人的事向来都不怎么关心,多荒谬也不关他的事,何况再荒谬的事他也见识过了啊。
江东云抱着半裸的少年喃喃自语:「我真没想过是这样的,天子和自己亲生的公主私下生了孩子,更没料到的是……陆永观真正喜欢的是当朝天子,而我不过是替身。哼、呵,这样究竟算什么呢?我该跟陆晏一样喊陆永观叔公?还是……那么我是他侄孙?真够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