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
奔行不过个把时辰便感不支,而乘坐的骑士犹自挥舞着长鞭催促不停,令坐骑全
力飞驰不得稍缓!
「娘,若救不回大师兄,我是绝对不会回去的!」顾盼连连踢着马腹,鞭捎
狠狠地抽打在马臀上啪啪作响,惶急不已。
「一切依韩将军令!」陆菲嫣自得韩归雁的传讯,心中怦怦狂跳,像持续不
停的响鼓擂得她头晕目眩。但在女儿面前却不得不压抑着情绪,只做凝重之态。
一路行来远远望见桃花山,只觉咽喉里像烧着一把火般梗得难受,这一句话说得
喑哑低沉......
「她得不得行?」顾盼被按在营中多日,对韩归雁早已一肚子的火气与不服,
听闻又要遵她的军令,着实大为光火。
「军法不容情!你若是敢造次,娘也帮不了你!」陆菲嫣横了顾盼一眼,见
她焦急切切之意全不在自己之下,心中怜惜又愧疚之下,柔声道:「盼儿该长大
啦,可多向你冷师姐学学。」
吴征有了消息,冷月玦左右为难。一边是传道授业的师尊,一边是心心念念
的爱侣,待韩归雁催促并下了令才一同前来。不是柔惜雪不重要,而是呆在她身
边也无作用,不如一道儿来桃花山!救不回吴征与祝雅瞳,柔惜雪同样回天乏术。
近日来冷月玦恢复了从前诸事不放心上的样子,冷冰冰的拒人千里 之外,偶
尔才说上句话也是言简意赅。此刻听陆菲嫣说起自己,也是投去个目光,复又低
垂下眼帘,沉默不言。心中却是暗道:又要喜欢同一名男子,又不敢让人知晓,
这戏我可做不来。
军旅奔行至桃花山,韩归雁跳下马来一挥手下令道:「禁令:山中一切闲杂
人等俱都离开,未得本将许可,不得开禁!」随即便带着二十名亲兵与陆菲嫣,
冷月玦,顾盼等人,随着前来报信的血衣寒向山间奔去。
马儿一路疾驰几乎脱力,到了桃花山,人依然不能放松。韩归雁催促着血衣
寒,撒开长腿奋力奔驰,冷月玦身法轻盈尽可跟得上,顾盼咬着牙追了一阵渐感
不支,陆菲嫣一手托在她腋下,扶持前行。
山道几弯。亲兵全落在了后头,知晓位置的另两名血衣寒早在要道口等候着
接力指引,此时也已不支,所幸已能望见倪妙筠立在崖尖。韩归雁提了口气发足
狂奔,耳边风响,陆菲嫣携着顾盼快步赶上反超在前......
倪妙筠又蹦又跳,朝韩归雁身后指了指,连连摆手,不待她们靠近便向洞口
处奔去,途中不停高跃而起以免失了方向。韩归雁心领神会示意亲兵不许跟来,
心急火燎,将一身轻功施展到了极致。
「这是祝师姐的鞋印,这一只看样子也是名女子,必定是福慧公主的!」倪
妙筠以不容置疑的口吻道:「祝师姐她们必然从这里掉了下去!」
「啧,这是什么地方!」韩归雁焦躁不已,紧紧握拳几乎让指甲都掐进了肉
里,又道:「吴征喔?怎生没见他的鞋印。」
「韩将军稍安勿躁,祝师姐既然在此,吴征一定也在!这洞穴深不见底,师
姐她们必是被困住了出不来。」倪妙筠斜睥了她一眼,似是为诸女打气,也是宽
慰自己道:「她们一定没事,只是若无外力出不来而已!」
「他也在,好像......好像......这个背影之形是他的......」韩归雁支支吾吾不
敢说出口,却当机立断转身向山道口奔去,留下余音袅袅:「结绳,结三根,能
有多长,就结多长。我吩咐兵丁一同做!」
「动手,动手,我也会!」顾盼一蹦老高左右张望,奔着一片布满爬山藤的
山壁就奔了过去。
倪妙筠忽然发现,值此危机深重的时刻,除了自己 之外,人人却是围绕着吴
征在打转。这名男子仿佛有种神奇的魔力,让每个人都信任他,可以把后背毫不
犹豫地交给他守护。这圈神秘的光环笼罩着他,也吸引着身边的每 一个人,这圈
光环,连祝雅瞳都没有。
主心骨!这就是主心骨。倪妙筠心中暗道,也挥了挥拳头,只消有主心骨在,
再深重的危机都有安然渡过的可能。论武功,他还远不能决定左右,可论人格魅
力与号召力,他已不在祝雅瞳之下。更可怕的是,倪妙筠知道,他还远没有用尽
全力,还没有爆发出他的全部能耐与潜力。
「结好了绳让我下去,这门探查功夫我比你们都强!有一段绳子,就先用一
段,探探路也是好的!」倪妙筠向回身的韩归雁道。
「好!有多长,就探多少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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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意左肩,腰马再沉些!」祝雅瞳手中孤零零的枯枝仿佛忽然长出无数丫
丫叉叉,根本辨不明她攻击的方向。
吴征知道不仅自己辨不明,连祝雅瞳自己也不清楚下一招要攻向何方。她只
是 随心所欲,挥洒自如,每一招莫不是信手拈来。吴征哪里有破绽,她就攻向哪
里,力道,角度,无一不妙到毫巅。
相比起前几日,吴征仍是手忙脚乱,却沉稳许多。他枯枝交在左手,右掌划
个圆圈将影影绰绰的枯枝影子化于无形,随即左手递出,准确地架开祝雅瞳的攻
势!
「还成!」祝雅瞳指若轻舞,又是一连三招,分打吴征上中下三路。
连栾采晴在一旁看了也不由暗暗佩服,单以武功论,祝雅瞳实是她所见过的
最高一人,皇兄也是大有不如。且旁观得多了,栾采晴也发现吴征进展之大也令
人触目惊心。在祝雅瞳铺天盖地的攻势之下,吴征忙忙乱乱,相较祝雅瞳的游刃
有余只是左支右绌。可细看得久了,便会发现吴征每日吃得打越发少了,这两日
更是偶有反击。其招式虽散乱不堪,居然也有迹可循。
这一练又练到金乌将落地,把吴征练得几乎脱力......待祝雅瞳收了招,他第
一时刻踉跄奔至潭水边,把头埋进水里咕咚咕咚喝了整肚子的水,才翻了个身仰
面倒在潭边吭哧吭哧地喘着大气。
「每日练成这样,是不是过了?你能忍心?」栾采晴语声森冷,既无讥讽之
意,关心的言语里也听不出什么热情之意。
「他远比你想象的强大。」祝雅瞳傲然一笑。吴征四仰八叉的不雅模样,完
全不影响他运气内力搬运周天,看他现在仿佛癞皮狗一样喘息,实则内力正稳稳
地夯实,打牢。再有个把时辰,他又会恢复如常,龙精虎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