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怎么
还,又不想不还,成天就想着这件事,想来想去,不免感叹主人怎地这般有能耐。
女子爱一个男子未必能长久,若是发自心底敬佩,那就乖乖不得了,必然是死心
塌地。最妙的是又来了趟金山寺,嘿嘿,几天见不着主人,想念更多就成了思念,
哪里还逃得出情网?」拙性乜了章大娘一眼,摇头道:「你不算女人,跟你说那
么多有屁用。咱们快些过去以免误事。」
「呸!贼和尚说了这么大一通,哪一点和你修行有关?你他奶奶的又算什么
和尚?」章大娘骂骂咧咧,脚下不敢慢。近日和柔惜雪一起谨言慎行着装斯文人,
这一通拌嘴粗口倒是沁入心脾地爽快。
章大娘抖开件 长袍为柔惜雪披上,总算缓解吴征的尴尬。吴征将计划细述一
遍,道:「拙性大师见了张百龄,就去截杀庙里的贼党。章大娘护着柔掌门,寸
步不许离,但有差池,唯你是问!」
「是。」
分拨完毕,吴征指了指佛塔道:「是这座浮屠塔?」佛塔到了夜间仍级级燃
有烛火,也是寺庙里夜间最为辉煌之所。
「是。好一座十一级浮屠。」拙性话中有话地讥讽道。
「走,上去看看。」
吴征当先探查了一遍,塔中并无僧众看守,想是添了香油,燃了大香之后就
离去安歇。于是回头接了柔惜雪,四人一同登上阶级,攀至十层。
十层与十一层的楼阁约有一丈半的差距。这座浮屠塔未建楼梯,若欲登楼阁
正门,同样需要架梯子攀爬。此时阁楼被一只大锁锁闭,吴征隐隐然能听见里头
发出些女子的呼吸声。
吴征指了指窗外,做了个从塔外翻上阁楼的手势。上了佛塔之后才发现这里
居高临下,俯瞰整座金山寺,正是战事起时绝佳的总揽全局之所。除了去看一看
那些可怜的女子,拿住金山寺藏污纳垢的实证 之外,吴征决定就藏身此处,静待
天明。
四人翻出窗外,章大娘看了看阁楼处的飞檐,面露难色朝吴征做了个手势,
意思一丈半的高度,自己轻功平平,一人手脚并用还行,要带着柔惜雪飞身而上
实难办到,一不小心还要发出声响惊动旁人。
拙性抬头看天,章大娘垂头苦脸,吴征抽了抽嘴角,终于明白这两位下属拼
了命在寻机让自己与柔惜雪亲近。否则章大娘要背着柔惜雪上去,也有的是办法。
吴征暗中抹了把汗。先前遇险,万万不敢再扔下她孤身一人,以免再出意外。
见柔惜雪闻言之后并无反对,垂眉顺目,他心中异样也起,低声道:「得罪。」
单臂环住柔惜雪纤腰,伸掌抓牢了束腰结扣,轻飘飘地跃起。
吴征的轻功的确已有极高的造诣,衣袂凌风,看看已飘至飞檐。吴征伸手勾
住檐角,忽然感应又起,豁然抬头向塔顶望去!
刹身的相轮,刹顶的日月金轮上的宝珠里不知供奉着哪几位高僧的舍利子。
塔刹尖尖,指天而立,除了青白的明月 之外空无一物。可吴征分明有股奇异的感
应,有一双眼睛正在塔顶居高临下,俯瞰着自己,没有敌意,没有杀气,只是看
着自己,就像天上正百无聊赖的神祗。
确信无人,吴征提到嗓子眼的心才放了回去。陡觉方才紧张之下,不自禁地
双臂发力,将柔惜雪紧紧搂在怀里。那腴润腰肢,嫩嫩的腹皮,乃至神秘的脐眼
俱在臂弯手掌上取得清晰的反馈。他急忙翻上飞檐,朝阁楼里一瞧,只见九名女
子被塞住了口,蒙住了眼,绑住手脚,七倒八歪地囚禁于此,一名看管的贼秃抱
着把朴刀,已倒在被褥上睡得正香。
吴征将柔惜雪放下让她攀住窗棱,轻声道:「抓稳了,小心些。」
女子身上淡淡却沁人的幽香不住钻进鼻腔,吴征心猿意马,忙不迭地揭开窗
棱翻身而入。先了结了那名贼秃,接了柔惜雪进入阁楼,再纷纷点了九名女子的
穴道,让她们动弹不得,发不出声音。这才解开她们的绑缚道:「你们莫要害怕,
我们来救你们。但是你们万万莫要声张,耐心等待即可。」
这些女子被绑了好些日,一个个骨酥筋麻,吓得手足无措。她们见吴征相貌
俊朗和善,还有一个女尼在旁,拙性与章大娘长相虽凶恶些,倒也没待她们恶行
恶相,知道来了救星,便忙不迭地点头应承。
阁楼里备有清水干粮,吴征忙了大半日,肚中正饿得咕咕叫。拿出背囊中的
肉包子来分与拙性,章大娘与九名被掳的女子,也顾不得身在神圣的浮屠塔,就
着清水大吃起来。
「贫尼不饿。」柔惜雪猫声应道,自在墙角处打了盆清水,洗去脸上的 易容,
再回身时便是清丽容颜。她被吴征搂了一搂,心跳小鹿乱撞难歇难止。口中贫尼
提醒自己万万不可再行失态,可回身就去打理面庞。她虽未经情爱之事,却是天
阴掌门,见多识广。吴征虽有些尴尬闪躲,但也不再称她师太,且方才在飞檐上
不忘让她站好扶稳,可谓百忙之中仍千般关怀,至今心头甜意难去。她暗叹一口
气,数 十年苦修已然破功,但在庄严的佛塔之上,她却格外安宁。
即使阁楼上四面佛像俯视着她,她也 坦然昂首挺胸,不惧佛像五味杂陈的目
光。修行殊途同归,既然心动意动,面对总比欺瞒佛祖的强。只需善念在心,又
何惧清规戒律。
唯独看到吃饱喝足之后,在窗棱边望着无边 月色,正头痛地想着无比伤神的
事情,发愣出神的吴征时,她才会羞红着脸低下头,垂眉顺目,又成了那个犯了
戒条的怀春女尼。——吴征头痛的当然不仅是日出东方之后的激战,还头痛如何
面对柔惜雪的情感,又如何去面对倪妙筠,冷月玦. 看他愁眉苦脸的样子,显然
是左右两难,进退失据,正纠结无比。陷入情爱的男女任你再负大智慧,莫不如
此。看吴征纠结,柔惜雪心头甜蜜无比,不敢再想再看下去,忙盘膝坐在蒲团上,
默念起《妙法莲华经》的《普门品》来。
佛经有股神奇的安宁人心之力,直到一缕日光射进阁楼,被刺激了双眸的柔
惜雪才睁开眼来。吴征已长身而起立在窗边,拙性朝寺门处一指道:「张百龄来
了,属下先行告退。」
「嗯,小心,动作快些。」一夜过去,吴征也恢复了平静。情爱之事似已被
他暂抛脑后,此刻迎着朝阳,仍可见他面目阴沉,双眉紧锁,目中隐有怒火翻腾。
柔惜雪也站到窗边,二人相视点了点头。端掉金山寺只是打击贼党的第一步,
后续还有很多很多事要做。但这是二人之间的约定,为天阴门,昆仑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