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盛军站得稳,但他们弓马娴熟,借助船小轻灵与强攻硬弩,屡屡发出一轮轮的
箭雨。盛军庞大的楼船反倒成了巨大的靶子,交战半个来时辰,许多楼船船身与
甲板上都插着密布的箭枝,船上的军士水手多有伤亡。
盛军一样英勇屡屡还击,也及时派出许多小船意图延缓燕军的穿插。但燕军
的水手驾船之能居然不在水性娴熟的盛军之下,两军缠斗在一起,燕军的勇武多
少弥补了些不善水战。无论是弓手对射,还是短兵相接,盛军都没占到便宜。
「好一个蒯博延。」韩铁衣下了几道军令,阵型连变都无法改变盛军被压在
下风的势头,他将手中令旗一挥道:「鸣金收兵。」
金锣之声大响,盛军射出连天的箭雨暂缓燕军攻势,虽形势不利,退军时仍
依阵法徐徐而退。蒯博延见状也不追击,收兵退去......
沙尘扬天,蹄声震耳,背上插着旌旗的骑手一路狂奔。那马儿已跑得口吐白
沫,骑手兀自挥鞭不止,催促着马儿前进,一路烟尘滚滚地冲向陷阵营。
「开门!开门!紧急军报!速速开门。」
守营的军士远远听见呼喊声,又见他身后的令旗,慌忙将营门打开。骑手闯
进营门滚鞍下马,踉踉跄跄朝中军大营奔去。
「何事?」
「禀韩戍边将军大人,镇东将军统兵与燕贼连战三日皆处下风。初战不利败
绩,特制紧急军报,命小人飞报将军!」
「初战不利?」韩归雁错愕道,赶忙接过报章展开阅览......
世人无论是谁,做什么事情都讲究个彩头,交战更是如此。初战败绩极易给
军士们心理上带来阴影,韩归雁看着军报,一双锋眉越锁越紧。
战报第一时间奏至朝堂上必不可少,初战不利的消息也很快传遍了紫陵城。
战事已启,且盛国最为拿手,最能给百姓们信心的水战都落在下风。但韩归雁军
令未下,吴府巍然不动。
韩铁衣早已出征,连国师费鸿曦都亲临前线以缓解丘元焕与蒯博延两位绝代
高手的压力,不仅府外颇多议论纷纷,吴府里也急得要老命。
「蒯博延不仅征召葬天江沿岸的船只改造后充作战船,连水性精熟的渔民也
都一同征召入伍。这些驾船的水手全都不是燕军,而是临时征召来的渔民!」韩
归雁惊叹道:「也不知他用了什么方法,能让这些新入伍的渔民不惧刀枪剑戟。」
「这人这么狠心?」渔民被征召入军临阵磨枪上阵,激战下来必然损失惨重,
葬天江一带城池州郡里百姓恐怕不少要妻离子散。要知道,盛国入侵时虽免不了
平民伤亡,但盛军可没故意对无辜百姓下过手。
「不仅仅是这样!你知道么?燕军在战船上到眼下还站不太稳,他照样开战!」
「为什么?」吴征愕然,皱眉道:「栾楚廷给的压力太大,不打不成?」
「那是一方面,也正巧给他个借口而已。这人善用一切机会达成目的,且手
段极狠!」韩归雁惊叹着道:「还记得寿昌与陵江之战么?燕军被你断了粮道补
给不济,他就敢派军士日夜攻城,一面消耗我们的兵力,一面也消耗燕军减少粮
食的支应。这一次也差不太多!」
「以战代练?」吴征眉头一皱猜疑道。
「以战代练!」韩归雁确信道:「二哥传回来的战报就是如此!」
「二哥压力很大啊。」吴征摇头道:「燕军本就勇猛,被蒯博延拿鞭子在背
后赶,打不了多久燕军水性也就上来了......雁儿,你确定咱们还要窝在这里?」
「等!不用急,二哥没那么不济。」韩归雁又摊开张阵图道:「你们看燕军
的战船阵。燕军惯乘车马作战,蒯博延便依车马排列为阵!」
阵图完整,不仅有燕国近日来用过的阵型,连船只配比都已列明,甚至还有
不同战船的图纸,绘制十分精细。
韩归雁指着一艘船身狭长分为上下两层,下层为水手,上层站甲士的船只道:
「这种船燕军称为大鹞,每船载百余人,水手四十,甲士五十,弓手二三十。在
燕军里数量极多,皆位于阵型两翼。」
「轻便,行驶快速,攻击力又强,白鹞骑?」吴征随时随刻都在进步,他依
然不足以独自领一只大军纵横往来,但也今非昔比,一点就透。
「正是!燕军水战里的轻骑。」韩归雁又一一指点着说下去,似游骑袭扰的
中鹞,似步兵支援接应的小鹞。还有重骑一般,三层楼高,一艘可载五百余人,
俱是强弓手的天虹。以及船头装有钩刀,可钩住敌船,军士跳上肉搏的破军。
「说来说去,万变不离其宗,蒯博延还是想把水战变陆战。」吴征看了看阵
型图,嘴角一撇问道:「这是什么意思?两翼展得那么开,挑衅?」
「示威和挑衅。他摆的就是雁行阵!」
韩家的雁形阵名震天下,立下赫赫战功。蒯博延居然在韩铁衣面前摆出雁形
阵,换了旁人就是班门斧不自量力。但对这位比吴征出道还晚, 蛰伏埋没多年,
然后一鸣惊人的狠人,吴府上下没有一个敢看轻。
「既然雁儿没下令,就让铁衣先行顶着,我们焦急也没用。」陆菲嫣拍拍吴
征的手安慰道:「蒯博延每一步都必然有深意在,没猜透他的用意以前轻举妄动
反而要中计,我们等得起。留我们在紫陵城不动原本就是后手,让蒯博延有所忌
惮。哪一天咱们忽然消失了,又够蒯博延紧张好一阵子!」
上回燕盛之战,吴征带领陷阵营袭扰后方,绝其粮道虽没什么斩敌万人的耀
眼功绩,却堪称整个战局的胜负手。燕国这一回动兵,必然极其小心提防。但是
吴征大喇喇地呆在吴府,祝雅瞳每天还去上朝,韩归雁也在军营里早出晚归,显
得胸有成竹毫不担心。蒯博延必然也得猜上老半天,他用兵凶悍,正好让他疑神
疑鬼不敢一上来就出尽全力,前线压力正巧缓解不少。
「蒯博延的战阵在兵书上没有,铁衣......铁衣也不是水战之将,会不会......
有什么意外。」玉茏烟与韩铁衣血脉相连,关心则乱,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为将之道不可因循守旧,适时而变才是正道。」韩归雁笑道:「二哥曾在
江州领军好些年,水战之事熟得很,玉姐姐放心。单论用兵,你的好弟弟只有在
蒯博延之上。至于暂处劣势,那是蒯博延突出奇招,还有盛军毕竟不如燕军勇武,
能打成这样已经是满意的结果。照小妹猜过去,二哥第一战猝不及防小劣,第二
战第三战大体是故意求败,以看清燕军的阵型寻求破解之法。再说小劣并非大败,
水军大营安如泰山,分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