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是那个脱尘出世的仙子,就是教训师兄时候的那个母老虎模样,此刻居然跟个替孩子求医问药的村间妇人一般,实在刷新了顾筱柔的认知。
慕容决明跟沫以茹斗了一辈子,也是从来没有见过师姐这么为他挂心,突然还有些不好意思。不过他本人却没有将这番话放在心上,反倒是他在旁安慰沫以茹,“好啦师姐,你听她在哪胡叨叨,没事没事……”
白敬德此刻的态却有些失魂落寞,他看着眼下沫以茹这个心急如焚的样子,非但不觉得失态,反而觉得尤为惹人爱怜。只可惜,沫以茹永远不可能为他这个样子,能让沫以茹如此牵肠挂心的,只能是这个怎看怎嫌的师弟。
“倒也不是完全没有法子,只是这法子说了也等同白说,就是即刻停止修道,安养天年……”
见沫以茹这么咄咄逼人,他也无法再继续阐释剩余两人的“天劫”,那人叹了口气,只能说出这么一番话。
“老先生道法通天,请一定要给师弟指条明路啊!我这师弟平时玩世不恭,不知道上哪惹得孽障,还请老先生说个明白,替师弟避祸消灾!”沫以茹说这话的时候,已经是泪流如注,甚至还想屈身下跪,好在慕容决明伸手在她腰间一拦阻止了她。
“你这人也是,人家说什么信什么,平时怎么不见你对我这么关心!”事关自己“天劫”,慕容决明反而不牵不挂,甚至没皮没脸的笑了起来,一半是笑师姐这个糗态,一半是笑这个“天劫”的解法。
“这位老先生也是净说大实话,我都不修道了,能不能活五十年都得另说!我都老死了,是碰不上‘天劫’了。要这么说的话,我在这里现场抹脖子,还能解‘天劫’呢。那我不如日子照常过,等他五十年后的‘天劫’,兴许活的更长。”
“是了。正是此番道理……”
面对慕容决明半嘲弄半论理的说辞,那人倒也不感到冒犯,其实他的本意,也正是这番道理,故而虽然帮慕容决明点出“天劫”年限,也不收取财礼。
“那这边我们继续。”
那人看沫以茹泪花一时半会儿止不住,先释起白敬德“天劫”。白敬德也上前一步,悉心静听。
“这位白公子‘天劫’之始在七十年后,需找一僻静阴凉之地,避祸三百年!”
“啊?!三百年?为何这么久?一个大乘期金丹境修士的寿元,也就这么久,什么劫数这么难渡?”
白敬德听后大惊失色,虽然他的修为早就突破了金丹境,寿元远不止这些,但是三百年也不是什么小数字,而且还恰在他道果所成,理应大施拳脚的年限上。倘若真的为避这“天劫”,躲上个三百年,道途可以说是荒废大半!
“你这‘天劫’,与你所修功法息息相关,自然是伴你道果有所成就之后的多半人生。公子还需要进一步明示吗?”
“够了,老先生,小辈明白了,感谢老先生提点!”
说这话的时候,白敬德下意识的看了看云天宗三人。白敬德知道那人已经给他留了余地了,没有当着三人的面将影响他“天劫”的那门功法的名字直接点出来。
“你们白家的功法这里厉害吗?需要避世三百年?”
顾筱柔修行时间尚短,很多修真的理论、修真界的人情世故都不明白,自然是听到什么说什么。
白敬德走回三人身边,笑道:“白家的功法自然没有这么厉害,个个都避世三百年,那修真界还能有白家吗?只是这修真界各方势力虎视眈眈,仅凭一个白家功法,能在这弱肉强食的修真界站住脚吗?自己不都得多学上点,以备不时之需。”
“哦。”顾筱柔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小姑娘家家心里什么想法都明明白白写在脸上。
白敬德自然是不怕这么一个不谙世道的小姑娘听出什么端倪。他抬头望向身后的慕容决明与沫以茹。
“什么功法需要避世三百年,难不成是什么有违天道的邪功?”慕容决明在心里暗想,他不信归不信,但他不是不懂这些理论。修真界来来回回就是这些话术,慕容决明早听得耳朵起茧子了,他专挑那些他认为有道理的理论吸取,那些吹得太玄乎的,他都是只是当成个故事听。
慕容决明自然不会因为内心这点想法而形于颜色,这倒不是因为什么他作为未来宗主继承人的自觉,全是平日里被身边此刻搀扶着的这个老姐给骂出来的,挨训的时候脸上敢稍微有情绪,当场给他逮出来多骂半个时辰。
不过白敬德甚至都不在乎慕容决明对他什么看法,他唯独担心沫以茹听到刚刚那番话对他产生什么不好的想法。不过见沫以茹此刻还哭的梨花带雨,估计是什么也没听见,他也就放下心来。
接下来就只剩下沫以茹了,慕容决明搀着他亲师姐想上前一步,那人却摆手示意在那里就好,不必徒费工夫。
“我可就说了啊,你们帮这位沫姑娘听着点。”
他虽算到今日必有此事,但是算不到其中细节,沫以茹突然这么一哭,整的他也在这里颇为尴。
“这位沫姑娘‘天劫’最为好解,乃是一人,且是一凡人匹夫耳。嘱咐好你们师姐,自此一百六十年后,不要下界,他一介凡人,登不了仙途,避他个三五十年,凡人一生如同蜉蚁,待他寿元散尽,‘天劫’自行消解,你师姐今后的登仙之路,俱是一条坦途!”
“好了,你们二位的‘天劫’我今天给你们解释到这里,恕老身此驱无法远送,诸位请回吧!”
三人躬身谢过那人,就带着沫以茹离开返程。
回去路上众人一言不发,白敬德一脸阴霾若有所思;顾筱柔虽然有诸多不解,但是也明白现在不是问的时候,故保持着这份沉默;沫以茹更是哭的昏死过去。
只有慕容决明搀着师姐,表情一脸肃穆实则内心狂笑。今天一趟比想象中有趣的多,本来以为就是陪着他们浪费一天时间,没想到看到了沫以茹这么一个滑稽的样子,今后有的话头笑话沫以茹了。
(回去之后,正阳真人结结实实给吓了一跳,询问沫以茹怎么成了这幅样子。顾筱柔一口咬定师姐是给师兄气成这样的。慕容决明觉得哑巴吃黄连,可又不能道出实情,只能咬牙认下去。不过无所谓,师傅随性,替沫以茹把了把脉象,确认身体没有大碍后,也没多说什么。)
一百二十年前……
龙胤长老傲立山头,面色凝重的看着眼前的众多修士镇压妖兽的战斗。
此时的蜀地暴雨倾盆,天地不分,已是这上古妖兽“虺蛇”现世以来的第三日。
这妖兽御水的本领乃是天地所赐,又在这灌江口水源丰盛之地,已将这灌江水面搅动的波浪滔天。只见虺蛇身边升腾起七八根水柱,搅动着直打天上,将天地连成一线,又化作浊雨降到江面,依此循环往复滔滔不绝。
将这妖兽团团围住的几十名修士,男女各半。只见女修各个打扮妖艳,乃是修真界中的一股修,唤作合欢宗;男修则各个赤膊金身,一眼便知是佛门中人。
这合欢宗之中俱是女修,修炼方式与天下多数门派迥然不同,专修一门阴阳交合的淫邪功法,因此被诸多自诩为正道的门派打为邪修;然而其门下女修们却也不屑与那些靠杀人放血、吸魂夺魄来提升修为,致使世间生灵涂炭的魔修为伍,因此是修真界一股亦正亦邪的独立势力。
此次正道们愿意抛下面子来请她们来帮忙,足以说明正道在此次镇妖中损失惨重;而她们愿意来帮忙,也能从另一方面说明这虺蛇现世危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