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这一击远远超出了程宗扬如今的境界。
他两日来吸取的死气都积蓄在丹田和经络之间,在这一击中尽数释放,如果不是他境界不够,根本无法驾驭如此庞大的真气,绝大部分都流失在天地间,化成光热白白浪费,面前的兽蛮首领早就被烧成一团灰了。
饶是如此,程宗扬展露的修为已经有足够威慑力。
剩下的兽蛮武士在强光下面露惊恐,竟无一人再敢上前。
程宗扬把刀尖抵在古格尔唯一完好的眼睛上,「最后一个问题,那个信使是吕冀还是吕巨君派去的?」古格尔口鼻中淌出鲜血,他张开嘴巴,发出几声低吼,却再吸不进一口气。
那些兽蛮武士也发出几声低吼,慢慢向后退去。
他们越退越快,然后奔跑起来。
其中几名甚至变身成野兽,跃上屋脊,不多时便消失在黑暗中。
古格尔只剩下最后一口气,他再也支撑不住,庞大的身体慢慢倒下。
程宗扬低声道:「这一刀献给师帅。
」说着刀光一闪,仍然带着余温的刀身穿透了兽蛮首领的胸膛,将他钉在地上。
古格尔呼出最后一口气,胸膛凹陷下去,再没有一丝气息。
场中只剩下一名幸存者。
张恽哆嗦着跪在地上,他双眼被强光刺激,泪流满面,裤裆湿漉漉的一大片,不知什么时候给吓尿了。
程宗扬淡淡道:「那个信使不会是你吧?」「不是我!不是我!」张恽哭叫道:「是颍阳侯的门人!」吕不疑?程宗扬心下冷笑一声,真好,这下有理由对吕氏斩草除根了。
「昭仪什么时候被他吃了?」「不是!不是!我骗他的!他吃的是个宫女!」「昭仪呢?」「在襄邑侯府!她还活着!还活着!」…………………………………………………………………………………「兄弟,忍着点。
」王孟撕开一幅为天子挂孝的白绫,将王子方断臂扎紧,然后用牙齿熟练地打了个结。
赵充国蹲在旁边,一边帮他按住伤处,一边啧啧赞叹道:「大兄弟,这手艺不错啊。
」「那可不是?」王孟牛逼哄哄地说道:「我们大汉游侠跟你们朝廷军官不一样,吃顿饭都能动两回刀子!天天打打杀杀,玩的就是刀头舐血!什么缺胳膊断腿,我可见得多了……针呢?」「这儿呢!这儿呢!」这里是妃子的寝宫,不缺针线,赵充国早已找好针匣,翻开捻了一根细针给他。
王孟接过来,一手拿着丝线,眯起一只眼睛,认好了针,然后捏住王子方胸前的伤口,眼也不眨地在皮肉上飞针走线。
赵充国两眼火热,「大兄弟,你还会绣花呢?」「这算什么?上回有个二货,喝醉了要上山日虎,反过来被老虎给日了,那脸撕得跟布条似的,最后还是被我给救回来了。
」王孟吹嘘道:「我这手艺可是打小练出来的,正经的童子功!」「说你胖你就喘上了?」赵充国亲热地说道:「有没有兴趣投军?我们军中就缺你这号人才,哎哟,瞧这扎的细致劲儿,跟娘儿们似的。
」「你才娘儿们似的!」「得得得,哥哥说错话了,说错了。
」赵充国道:「你这脾气很暴躁嘛,正适合投军啊。
」「当官老爷?老子没兴趣!」「你可以当个好官嘛。
就跟哥哥我一样,靠俸禄吃饭,靠战功升官,一辈子不欺负穷人。
你想想啊,世上官就这么多,多一个好官,不就少一个坏官吗?」这边赵充国挥舞着小铁铲,使劲挖郭解的墙角。
另一边云丹琉也被程宗扬追上,被人在大庭广众之下揭破私情,豁达如云大小姐也吃不住。
如果不是卢景逃得太快,起码要把他砍成七块才能泄愤。
云丹琉冷着脸道:「你来做什么?」「我来看你的。
」云丹琉翻起眼睛,看着头顶的藻井,不屑地说道:「我还用你看?」「我一听说你来昭阳宫增援,当时就慌了,一口气从长秋宫跑过来。
」「老实说!」云丹琉沉下脸,「你还有多少底细瞒着我?」程宗扬愕然道:「哪儿有?」「还在装!」云丹琉咬牙切齿地说道:「你以前跟我过招的时候,是不是都在心里笑话我呢?太卑鄙了!」「这都是误会。
」「哈哈。
」云丹琉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
「真的!」「我是瞎的吗?你刚才那一刀,是什么功夫?以前怎么没见你用过呢?是不是觉得我不配跟你过招啊?程少主?」云丫头最在意的原来是这个,以为自己以前是跟她假打。
那怎么可能?自己多少次连命都险些丢了。
程宗扬低声道:「这是我最大的秘密,从来都没跟人说过。
」他戒备地看了看四周,然后一脸神秘地招了招手。
云丹琉附耳过去,程宗扬低声道:「我这门功夫叫九阳神功。
师帅亲授的绝学——必须连御九女,才能施展出来。
哎哟!」云丹琉狠狠踩了他一脚,「以为我没听说过太乙真宗的九阳神功吗?连御九女?你昨天竟然搞了九个!」第七章十一月初八。
寅时。
南宫。
昭阳宫。
天子灵柩仍停放在含光殿内。
为帝王准备的金缕玉衣早已制作停当,可惜天子尸骨未寒,各方就打成一锅粥,尸身上只盖了一幅白布了事,连寿服都附之阙如。
殿内除了金蜜镝等人,还有一些侥幸生还的宫人,甚至有些从其他宫苑躲避乱军逃奔而来的。
天子的亲眷都避往长秋宫,这些宫人不敢出去,于是都被留在殿内守灵,天子身后之事倒也不显冷落。
只不过这么多人里面,除了金蜜镝之外,连一个有份量的人都找不出。
那些本该在灵前哭嚎的诸侯、外戚、大臣们,把天子扔在脑后,自顾自在宫内打得不可开交。
刘骜死后有灵,想必也不能瞑目。
程宗扬在天子灵前三跪九叩,致礼尽哀。
他倒不是愿意给这死鬼天子磕头,纯粹只是给金蜜镝面子,免得因为一点礼法上的小事,跟这位老臣起什么纷争。
殿内护卫多是金蜜镝府中的亲随,他们和赵充国一样,在沙场拼杀多年,无不战功累累。
一个六百石的大行令,还真没被他们放在眼里。
但程宗扬刚才显露出的修为,让他们无不刮目相看。
此时再面对这个公子哥儿似的小官,众人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程宗扬站起身,对金蜜镝道:「金车骑,宫中如今兵荒马乱,连兽蛮人都来了。
以我们的兵力,长秋宫与昭阳宫两头实在难以兼顾,依我看,不如移灵到长秋宫。
」金蜜镝沉默许久,程宗扬道:「事不宜迟,请将军早作决断。
况且——霍大将军已经奉长秋宫诏令,入宫勤王。
白虎门那边还要将军主持。
」「羽林?」「正是。
霍大将军约定寅时入宫。
眼下只有不到一刻钟了。
长秋宫的情形将军是知道的,除了将军,外臣中官职最高的就属我了。
羽林天军是天子御卫,怎么也不可能听我这个六百石的大行令指挥。
倒是吕氏诸人位高权重,若是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