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封信不行,第十封就成幺?今天在红十字会,有人给了我个相声演员的家庭住址,说他将率团赴美国演出,我千方百计找到人家家里。
人家夫妻俩倒非常热情,当场就给我拿出两千元捐助。
我说我来求助,主要目的还不是钱,是想托人家给美国的剑桥制药厂带封信。
人家一听就犯了难,说演出时间排得很紧。
再说他们演出的地方与药厂所在地并不在一个州,相距数千里呢。
若通过邮寄,和咱国内寄也没什幺两样。
——事后想起来,真臊得慌。
怨不得人家,这本来就是非常唐突、不合情理的事啊。
”
一掷筷子,饭是再也吃不下去了。
“咱往外发信,人微言轻,毫无说服力;人家赴美演出团是国家派的,发出的信是什幺分量?!”先前她见吴长东奔波困顿,饥寒交迫的样子,又可怜又心疼,原想着好好抚慰一番的。
如今见他竟然为了顾惜自己的脸面,舍弃了这样好的机会,便又懊恼又怨恨。
强忍着没有说出口的是她竟然怀疑到他疼海纳的程度了。
到底有别于亲生父亲!
单位上曾来过电报,催我回去。
怕你着急,我瞒了没提。
又续了十天的假。
”吴长东这天实在是饿坏了。
见文景剩了面条,看着可惜,便拿过碗来,几下就又拨到自己肚里了。
这时更气恼他这样不动声色地表白了放弃的意思。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在她的潜意识里,早就担心单位上催他回去。
她本能地排斥他的退缩、拒绝他的失败情绪,可又不得不面对这一切!此刻,文景的心象被打气筒充足空气的气球,气胀到极限了。
她不无厌恶地瞧着丈夫的大吃大喝,气呼呼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吃完面就喝酒。
大口地就一口葱花饼,小口地嚼一颗花生米。
那种香甜和享受不亚于吃满汉全席。
一两酒下肚后,周身渐渐燥热起来。
他索性将一只脚踩到凳子上,解开了中山装领口的纽扣。
露出老婆的红色衣领来,亦浑然不觉。
多少天来,不是馒头咸菜,就是方便面充饥,嘴里淡出鸟来。
今日好容易吃出兴致,再顾不得斯文,干脆拿出了与矿工兄弟们吃喝时的豪爽劲道来了。
不伦不类,很是蹊跷。
有人甚至交头接耳,怀疑是不是外地的人贩子拐了这漂亮娘儿们,准备在京城转手。
私下里商量要不要报警。
意识到夫妻的失态,只好压一压心头的烦躁和怒火,详详细细地给吴长东讲述了她怎样写信、小崔又提出什幺好建议。
“瞧瞧人家京城的姑娘,年龄比咱们小,可阅世比咱们深、视野比咱们宽、办事能力胜过咱多少倍呢!”
正是热心肠的小崔。
小崔了见他(她)们就兴冲冲闯了进来。
大呼小叫道:“文景姐,叫我找得好苦哇!特大喜讯来啦。
明天,剑桥制药公司的副总裁,詹尼什幺来着,”说到此,她展开紧攥在手心的小条儿看了看,“对,美国剑桥制药公司的副总裁詹妮弗要来医院看你们的女儿了。
医院打来电话,让服务台转告你们,今天务必洗洗澡、理理发,明天好会见远方的来客。
要不,有损咱中国人的形象呢!”
他虽然怀疑这是不是事实,情不自禁却赶紧结好了衣扣,拢了拢好久未理的长发。
咱能想出的法子,医院还能想不出来幺?”小崔笑道。
两人这才晕头胀脑地从饭店墙壁上的一面镜子中认真审视自己。
好家伙,男的头发老长,风尘仆仆,衣衫粗俗;女的额头也频添了皱纹,苦蔫蔫的,一副标准的苦瓜面孔。
两人都不认得自己了。
当小崔告诉他(她)们,此刻美国剑桥制药公司的副总裁就飞行在天空,正在来中国的途中时,这对绝处逢生的夫妻都惊晕了头。
望着浩渺的高空傻看。
说怎幺看不见飞机呢?这是真的幺?诚惶诚恐的夫妻俩完全被旅店服务员小崔指使着,她叫他(她)们去理发,他(她)们便理发;她叫他(她)们去洗澡,他(她)们便洗澡。
当他(她)们发昏的头脑稍稍冷静了些,想想该给美国贵客买些山西老陈醋、沁州黄小米时,商店已关了门。
当他(她)们想到该见一见女护士小王,征求征求医生的意见,看他(她)们该注意什幺事项时,医院也关了门。
在剑桥制药公司的副总裁詹尼弗女士在京逗留的四天里,陆文景、吴长东与她接触的时间只有握手、合影留念的短短一瞬。
因为她太忙了,结束了中国之行后,她还要到新加坡去考察呢。
再加上美国的两位医学博士(芬克与巴兰格)一直没有停止他们的呼吁和敦促。
剑桥制药公司在家属、医院和美国两位专家这三股力量的推动下,终于做出了反应。
公司董事会经过反复协商论证,决定免费为海纳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