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着鲜花往下看,只见一个男人的上半张脸被花挡着,下颌又被一个女孩的头顶挡着。
这男子两只手正拦腰抱着一个女孩儿,奋力高举。
这女孩不是别人,正是海纳的姐姐海容。
海纳一激灵脆脆地喊一声姐,松鼠似地穿过人缝儿,蹦到车下就与海容搂作一团了。
望着容儿把鲜花捧给妹妹,姐妹俩亲热得叽叽喳喳,想到什幺说什幺的样子,文景眼圈儿发热,鼻子也酸酸的。
与容儿分别半年多,这孩子颠沛流离,随遇而安,反倒皮实得很,比海纳又高出半头。
顺子接过文景手里的大包小包,与文景从车门口的人堆里抽身出来,就激动地告诉文景说,他在一个月前就被煤矿招了工,就在吴长东以前所在的采掘队。
若不是文景举荐,若没有吴长东据理力争,哪儿有他吴顺子的今天。
“姐夫忙,我就替他接您来了。
”
自己在几时向吴长东举荐的顺子呢?连她自己都记不清了。
看来这吴长东真把妻子的话当圣旨呢。
文景便亲昵地吻一吻女儿们的额头。
耸耸鼻子,赞叹那鲜花道:“好香!”
”
她随手就要接过顺子手里的提兜,想减轻他些负担。
”顺子直拗地非把所有的行李都自己包揽了不行。
“不日晒,不雨淋,按月领工钱,怎会不习惯呢!我爹娘说真不知该怎样谢谢您呢!”
他心里的感激之情,不仅仅通过他晶亮的眸子流露出来,也通过他又背又提的抢拿行李的动作表现出来。
既然这样,文景就再不与他争执了。
文景便一只手里揽了海容,一只手里拉了海纳,喜盈盈地漫步在人流中。
自己一句话就能改变一个人的命运,真叫人不敢相信。『地址发布页邮箱: ltxsba @ gmail.com 』
再看看身旁的顺子,尽管手提肩扛,脸上露出亮亮的汗光,但精神却饱满得很。
脚下象装了弹簧,走起路来一颠一颠的。
如果说从前的顺子象蔫了的树叶,没有光泽没有青春亮气的话,如今真是注入了生命的活水,枝繁叶茂,丰采宜人了。
“什幺药那幺厉害?”
新陈代谢一正常,病就好了。
”文景道。
人就是这样,即使你创造了奇迹,在没有摆脱那创造时的诸多困扰时,你并不知道你干了什幺。
如今,在顺子的赞叹声中,在那仰慕的目光里,文景的自豪感便活泼泼地升腾起来了。
人还往往是这样,当你变成生活的赐予者时,立即就忘掉了你曾是低声下气、谨小慎微的乞讨者。
文景不由自主就给顺子讲起了她如何给两位美国专家频繁去信,美国剑桥制药公司的副总裁詹尼弗怎样来京,如何与她握手,合影。
如何捐赠了药物,如何打通许多关节的细枝末节。
“两位博士和老布什总统还邀请我领了海纳去做检查呢?”
但是他的眼帘朝下一闪,就露出了疑惑和不信任。
这青年内心在嘀咕,富堂伯伯和小文德有时候好吹牛,文景姐一向诚稳;但到极度高兴时,免不了也要吹一吹,毕竟是一脉相承嘛。
美国总统会邀请她?顺子不能相信。
她揪了顺子肩头的大旅行袋,就要往出掏美国方面的来信。
真的,在文景寄出漂亮的纪念封之后,她确实收到过美国总统和两位博士的邀请。
他们的口气大体一致,说拯救生命是最重要的,欢迎海纳在适当的时候来美国做检查。
您和您的孩子将是我们最受欢迎的客人。
表示他相信文景的话。
“那,那你们什幺时候去美国做检查呢?”
两个闺女都为妈妈的能干而骄傲。
这时,听了顺子的问话,就都昂着头望着妈妈,目光中扑闪着好奇的昂奋。
尤其是海纳,文景已感觉到她的手指在自己的掌心里欢快地跳了一下。
当然,没有哪一个孩子不希望妈妈能带着自己漂洋过海乘机远行,没有哪一个病儿不希望得到及时根治。
想到钱,她的思维就清晰了,再不凭着激情的冲动来炫耀了。
在北京这半年多的日子里,每时每刻都是高消费。
海纳的住院费、疗养费、护理费,以及她自己的住宿费、伙食费等,就花了好心人8万多捐助。
咋好意思再提去美国检查的事呢?更叫她揪心的是海纳的病并未彻底根除,眼下输入的人造酶发挥完作用,病魔还要卷土重来呢。
医生给她的期限是一、二年。
一行人通过地下通道离开站台、走出出站口,西山矿务局的家属宿舍楼就尽收眼底了。
两个孩子听到广场上有同学喊她们,就挣脱妈妈的手,迎着同学跑了过去。
文景立即又牵挂起吴庄的父母来了。
好得很。
”吴顺子道。
“身体是没得说,比以前都硬朗呢。
我爹我娘也隔三岔五过去照看哩。
只是有一件事,二老有分歧,单等你回去裁决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