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劳动的一个老师过来把我吼住,我便重新又跳回到粪坑里继续劳动。
地面上的汪海龙继续骂着,其间又捡了几块粪块打我,但也都没打到我。
那个老师于是又吼他,他才骂骂咧咧地离开。
又过了一天,到了放学时间了,汪海龙趾高气扬地大着声音对我说,「鲁小北,把教室打扫干净。
」我回了一句:「又不是我值日。
」他却将双手叉到腰上,对着我,「叫你干你就老实干,你破坏无产阶级革命教育路线的事儿还没完呢,老实改造可以争取宽大处理,不然后天斗死你。
」我没理他,也随着同学们向外走,汪海龙又一次叫住我,「鲁小北,你走哪去,让你他妈的打扫卫生,你没听到吗。
」我听他骂人,就回了一句,「谁他妈的。
」他更加地嚣张,「你他妈的!破鞋崽子。
」我闪电般冲到他面前,挥拳便朝着他的脸打去,因为有身体的前冲产生的推力,一下子,便将他打的血从鼻孔流了出来,没待他反应过来,我又打出第二拳,又重重地打在他的脸上,他的嘴角也开始流血。
这时,他开始反击,出拳打向我,但被我躲开,他的手揪住了我的衣服,我先拉又推将其拌倒在地,骑压在他的身上……正在我们在地板上滚打时,有几个同学上前劝架,还有几个红卫兵小头头威胁我,最后我松开了手。
可就在我松手后,汪海龙却抄起了一条二人坐的窄而长的板凳,扬起来欲打向我,我不待他高举的板凳砸下来,猛扑上去,再一次将其扑倒在地,不过那板凳也落到我的头上,只是因为是他正在倒地时落下的,没有什幺力量而已。01bz.cc
同学们再次将我和他拉起来并隔离开,我们的战斗才告终止。
我们打架的事很快让学校知道了。
就在打架后的第二天,下了第二节课后,学校里出现了一连串的大字报,有几个黑色的大字特别地醒目:「打倒妄图进行阶级报复的反革命狗崽子鲁小北」「很狠刹住鲁小北破坏无产阶级革命教育路线的邪气」我感到了事态的严重,心中开始前所未有的恐惧。
果然,在晚饭后,一个并不和我同班的男生,也是「从头越」战斗队的骨干来到我家门外通知我,马上到「从头越」司令部去。
我胆战心惊地按要求来到了「从头越」造反司令部。
这司令部也就是在我们公社中学里,是一处十九世纪末由洋人建造的天主堂。
这几栋建筑和其他的农村的建筑比起来,有种鹤立鸡群的感觉,很高大,正中一栋楼呈「h」型,一东一西是互相平行的两栋南北走向的三层楼,连接两楼的是东西走向的一栋略矮的楼,农民不识「h」,因而称之为「工字楼。
」办公室里,已经有卫小光和他手下的几员得力干将汪海龙等四五个人在等着我。
进得屋来,只见卫小光静静地坐在罗圈椅子上,汪海龙等四人则或坐或立地拢在他的周围,全都象盯住一个猎物似地盯住我。
「鲁小北,破坏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破坏无产阶级革命教育路线,你妄图复辟变天呀!」卫小光对着我说。
这卫小光,是个下乡的知青,年龄也就二十岁不到的样子,也是天津人,因为敢于斗争,便当上了我们公社中学的副校长,造反后又成为「从头越」战斗队的副总指挥。
他中等的个子,但挺壮,挺匀称,也挺英俊。
他很坏,那张英俊的脸上永远透着嘎气,似乎有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玩人的鬼把戏,批斗会上种种虐待四类的花招便多是他的发明创造。
所以全校的黑五类都怕他,我也一样。
我立正,低头,心跳开始剧烈起来。
「我……我……不敢……」「不老实!」我不敢再说话。
「把手背过去。
」我知道这是要捆绑我的命令,我已有预料,也不敢说什幺,乖乖地将双臂背到身后。
早已做好了准备的两个人反拧住我的双臂,手指般粗细的麻绳搭上我的后脖胫,绳子通过我的双腋,在胳膊上缠绕了好几圈后,在手腕处打结系死,又将余下的绳子向上穿过我后脖胫处的绳套,用力向下拉紧系住。
我就这样被紧紧地五花大绑起来。
捆完我的汪海龙转到了我的面前,抡起手,「啪」的一个耳光,「操你妈的,你他妈老实不老实?」我双臂紧紧反绑着,上身也向前倾斜了一个角度,脸上挨了嘴巴,也不能动一下,实际上我也不敢动。
「啪!」又是一下,「问你呐,老实不老实?」我犹豫着,不能还手,也不敢还嘴,准备着认罪,却对这个汪海龙仍然不服气,不愿意当着其他几个人的面就这幺轻易地服了他。
见我仍然不说话,另一个也是曾经与我多次打架的八二班的红卫兵骨干孙玉虎绕到我的面前,同样也是先打了我两个耳光,然后又用手托起我的下巴,将我的脸托举得朝了天,我的嘴也在他用力的捏弄下张成了圆型。
「呸!」一口唾沫正对准我的嘴啐过来,大部分吐进我的口中,同时在鼻子左右,嘴角四周也零星的沾了许多。
我「呸」的一声将那一口唾沫吐了出来,又嫌没吐干净,便又反复地「呸呸呸」地吐着,不过我自知目前的处境,没敢往孙玉虎的脸上啐。
「狗崽子不老实,给他来个捆猪。
」于是我被脸朝下按倒在地,我的双腿被从后面弯起来,很快的,我的双脚的脚腕处被拴上了绳子,那绳子又穿过我反绑着的手腕,然后被用力地拉紧,再拉紧,我的身体便反方向成了一张弓型,我的头向着前方扬了起来。
孙玉虎走到我的面前,蹲了下来,用手捏着我的脸,坏笑着,「哼哼!好玩吧,」说着将手托着我的下巴,向上举,举了一会,又向下压,我的身体便象个跷跷板似的,在他的作用下一附一仰地动作着。
「哎!这不错,来,给爷爷磕头,哈哈!」汪海龙也凑过来,用手提着连接我的手脚的绑绳,用力地向上拉着,那本来已经绑的很短的绳子,在他的拉动下更紧地牵动着我的手与脚乃至全身,胳膊与腿酸痛难忍。
「哎哟!哎哟!」我禁不住叫着。
汪海龙改成用脚,在我的后面用力地踩着,和用手拉的效果相同,每踩一下,我的全身都发剧烈的疼痛。
「哎哟!别踩了,哎哟哇!」「鲁小北,昨天跟老子打架,我说要操你妈,你怎幺说的?再说一遍我听听。
」我不敢还嘴,脸上已经现出恐惧,但仍然没有求饶的意思。
「啪!」又是一下,「操你妈我问你呐,抗拒回答是不是?操你妈的。
」随着又是几个耳光。
「我错了。
」我开始认错服软。
「操你妈,我没问你对错,我说我想操你妈,你怎幺还嘴的?你说应该操谁妈?」我听出了他的坏心思,但当着四五个人的面,还是不愿意把他要听的话说出口。
这时,一旁的孙玉虎已经站起来,用脚在我的头上踩下去,我的头被踩到快要贴近了地面,腿部则从后面跷了起来,之后他抬起脚,我的头靠着自然的平衡力上扬了起来,他却再次用力踩下去,手上脚上的麻绳在这样的来回起伏下疼着。
「操你妈,你说不说?」我知道我必须要说了,「别……我说,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