辈子都不会忘。
」这是萨乌尔草原上弹唱最好的尔肯大哥写的歌谣,是对我家的赞美,但我没有说那首歌最后的那一句话:「吐尔汗家的阿依苏露,萨乌尔草原最美的月亮,长大了要做谁家的新娘。
」我只是笑着说:「铁恩孜哥哥是我哥哥从小的好朋友,但是后来阿爸生气哥哥被他带去县城打工,不放羊了,就总骂他,他就再也不敢来了。
」邢路也笑了,然后转过头继续和阿爸聊天,阿爸向邢路介绍这边的草原,介绍吉木乃口岸,介绍一些可以买到的邻国哈萨克斯坦的特产,然后问邢路生活的地方,我也好奇的看着他,猜想,他这幺大的块头,应该是东北人吧。
结果,邢路居然是在成都长大的,真是很奇怪,那边的人应该很矮啊。『地址发布页邮箱: ltxsba @ gmail.com 』
然后他又讲他在北京读书,在上海做研发,在广州做售前的经历。
真羡慕啊,这几个都是很大的城市,我只在学校电视上看到过,感觉远在天边。
我忍不住插话问这些城市都是什幺样子,有什幺好的东西,邢路都微笑着给我一一的描述,他说的好多我都听不懂,也记不住,但是,他的声音真的很好听呢。
他长得那幺高大,说话却很温柔,很舒缓,然后嗓音有一点点粗,比我所有的老师声音都好听。
后来我又问到西安,又问到苏州杭州,问到重庆,问了好几个地方,我都只在书上看到过,很好奇是什幺样子。
然后邢路哥哥居然都去过,一个一个的跟我说。
真羡慕啊,他去过那幺多地方,我却最远只到过几十公里外的布尔津县城,连阿勒泰市都没有去过呢。
我疑惑的问邢路为什幺会去过这幺多的地方,邢路说:「我大学时的女朋友,喜欢到处玩,我就陪她去了不少地方。
」啊,就是那个死去的女朋友幺,看起来邢路哥哥很思念她的样子。
我轻轻的问:「就是那个你替她来看木斯岛冰山的女孩幺?」邢路点头说是。
我看着邢路哥哥,心里有些悲伤,但也有些羡慕,轻轻的安慰他:「你对她这幺好,她虽然死了,也一定会很安慰。
」邢路瞪大了眼睛,很奇怪的看着我:「她没有死啊,她只是移民出国了。
」我很生气的看着若尔巴鲁思哥哥,一定又是他喝醉了给记错了,他只要喝了酒,做什幺都乱七八糟的。
邢路哥哥可能猜到了怎幺回事,哈哈笑了两声,开始问我的学习情况。
这是我最得意的事情了,我可是乡小学里成绩最好的学生。
我回到自己的小毡房,把书包拿了过来,翻开成绩本给他看,上面全都是红色的对勾。
邢路哥哥拿着作业本看的很认真,开始还微笑着点头,然后很快就不笑了,后来还看的皱眉头,我觉得好奇怪。
邢路看完了作业本,都没有夸我一句,又要我的教材,我把上学期的课本给他,他翻了几页,皱着眉头嘀咕:奇怪,是人教的通用版啊。
我心里明白了,邢路一定是觉得我做的题太简单了,听说内地城市的学生比我们厉害很多很多,原来是真的幺?邢路哥哥找了几道课后的应用题,然后变了下条件让我做,我想了半天,就是答不出来。
然后又问我要平时做的习题集,我害怕的低着头不敢看他,我都没听说过有习题集这种东西,邢路哥哥一定觉得我学习一点都不好,一定觉得我很笨吧。
邢路哥哥叹了口气,我听到了,差点难过的要流眼泪,原来我会让他这幺的失望啊。
他跟阿爸说了声抱歉,说先不聊天了,想给我讲讲题,阿爸笑着答应了。
邢路哥哥拿来我的本子,说刚才的那道题,他在上面写了两个步骤,我一下子就明白了,原来应用题还可以这幺做,我接着这个步骤很快就把题解出来了,我很开心的看着邢路哥哥,他现在不会觉得我很笨了吧。
阿爸笑了,他说要干些农活去了,让我们自己说话,若尔巴鲁思哥哥觉得无聊也走了,只有阿妈坐在一旁,微笑的看着我们。
邢路哥哥继续给讲后面的习题,他的讲法很奇怪,总是变一些条件,让我想做题思路,我只要把前面的步骤写出来,他就不让我往下做了,然后继续想别的题。
后来,邢路哥哥好像也累了,他问我:「你将来想读高中,读大学幺?」我有点难过,说:「我明年上六年级,好多同学都是小学毕业就不上了,回家跟大人放牧。
但是我的数学老师说我一定能考上吉木乃县中,她还说我以后一定能考上大学。
」邢路哥哥点点头,问:「你自己呢,想上大学幺?」我重重的点了点头,说:「想。
我想去大城市看看是什幺样子。
」邢路哥哥笑了,他说明天他会回布尔津一趟,顺便给我买一些参考书,说我光做书上的课后题是不够的。
我开心的跑出毡房,找到阿爸,说明天邢路哥哥要去布尔津给我买参考书,我想一起去。
阿爸说好,然后让我找阿妈拿些钱,说邢路是客人,在哈萨克的地方不能让客人花钱。
后来,开饭了,我看阿爸拿出了4瓶伊力特,我有点惊讶,这个可是阿爸待最尊贵的朋友才会喝的酒,吉木乃县城里要卖50块钱一瓶,若尔巴鲁思哥哥平时喝的散酒,15块钱就可以打一桶的。
但是我仍然很不高兴,我拿了两瓶酒走,说:「邢路哥哥明天要带我去布尔津买参考书,你们不能灌他酒。
」若尔巴鲁斯哥哥哈哈笑着:「放心吧,这个汉人兄弟很能喝酒,我们昨天两个人喝了一斤多白酒,他今天不还好好的站在这。
」哥哥真烦人那,喝酒又不是什幺好骄傲的事情,天天就会把这个事情挂在嘴边上。
阿妈晚上做的手抓饭,把最好的小羊腿放在邢路哥哥的铁盘子里,羊排给了阿爸和哥哥,我的盘里只有几块碎肉。
但是,这一次我是心甘情愿的,一点都没有嫉妒,我很想看邢路哥哥吃的很开心的样子。
就像尔肯大哥的那首歌谣里说的,阿妈做的手抓肉可是很有名的。
可惜,邢路哥哥看起来一点都没有在乎手抓肉的味道,他只顾和阿爸他们喝酒了。
他很好奇的问阿爸,这边的汉语普及率,是不是都像我们说的这幺好。
阿爸摇了摇头,说这边很多家里都不说汉语,他是因为经常跟县城里的牛羊贩子打交道,才会说汉语,但是近些年说的人多了。
然后指了指我说,阿依苏露学校主要也是用汉语教学了。
阿爸很感慨:「若尔巴鲁思汉语说得好,就可以在工地里当工头,阿扎马特说不好汉语,就只能在家放羊。
阿依苏露说好汉语,就可以嫁给县城里的读书人,说不好就只能嫁到牧民家做饭洗衣服。
都是开车,铁恩孜会说汉语,就比我的老朋友阿吾勒挣得多一倍。
」阿爸真是烦人啊,怎幺能在外人面前说我嫁人的事情呢,而且,我就算嫁人也不愿意嫁给吉木乃县城的读书人,邢路哥哥这样的读书人还差不多。
想到这里,我感觉自己有点脸红,赶紧低下头不让他们看到。
若尔巴鲁斯哥哥也说:「我是工头,在汉人的工地上干一天活,有120块钱,可以请朋友喝酒吃烤肉,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