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旧在继续的琴声,不由得为这精妙的琴艺所折服。
他想起昨晚在吕府见到沈红玉时的情景,心中暗道:原来沈姑娘就住在此处 。
琴声渐歇,郭靖知道自己不该在此久留,正欲转身离去,却听得院门吱呀一声开了。
他回头一看,只见沈红玉身着一袭素雅长裙,静立门前,眉目如画,气质清冷。
沈红玉似乎刚刚得知郭靖在外,脸上略带惊讶之色 。
她看着郭靖,微微颔首,轻声道:「原来是郭大人。若是不嫌弃,可愿入内喝杯茶?」
郭靖闻言一怔,随即抱拳作揖道:「沈姑娘,在下冒昧来访,多有打扰。只因听闻琴声悦耳,不觉停步聆听,实在唐突。」
沈红玉嫣然一笑,眉目如画,柔声道:「郭大人肯驻足倾听,是红玉的荣幸。既然来了,何不进来小坐片刻?」
郭靖见沈红玉如此盛情 ,略一沉吟 ,便道:「既蒙沈姑娘盛邀,在下若推辞,反倒失礼了。」
沈红玉莞尔一笑,素手轻扬,做了个「请」的手势:「郭大人请进。」
郭靖点头致谢,跟随沈红玉步入院中 。
庭院雅致,绿树成荫,一条石子小径蜿蜒通向正堂。
行至堂前,只见一架古琴斜倚在案上,想必方才的琴声就是从此处传出。
沈红玉款步上前,轻抚琴弦,回首望向郭靖,温婉一笑。
她随即亲自沏茶,动作优雅从容。
待茶香四溢,她将茶盏递给郭靖。
郭靖接过茶盏,正色道:「多谢沈姑娘。」
沈红玉轻声道:「郭大人一大早就来到此处 ,不知是否有什么要事?」
郭靖略一沉吟 ,决定不提《三圣炉鼎》一事,只是笑道:「不过是些琐事,不足挂齿。倒是沈姑娘的琴艺,让在下佩服不已。」
沈红玉闻言,眉眼间闪过一丝愉悦,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她轻抚琴弦,发出一声清越的琴音,随即微微摇头道:「郭大人谬赞了。红玉不过是略懂皮毛,与真正的大家相比,实在是不值一提。」
郭靖听罢,不禁莞尔一笑,道:「沈姑娘太过谦逊了。那晚在吕府之中 ,在下有幸听到姑娘的琴声,当时便已是如痴如醉,深为折服。如此高超的琴艺,想必姑娘是出自名门吧?」
沈红玉闻言,唇角微扬,眼中却闪过一丝落寞:「郭大人说笑了。红玉本是京师一名歌伎,哪里称得上名门。」
郭靖一怔,一时不知如何接话。
沈红玉见状,轻叹一声,眼中闪过一丝落寞,随即又展颜一笑道:「郭大人不必惊讶。红玉虽出身卑微,却也见过些世面。在京城时,目睹那些花枝招展的姐妹们争相献媚,心中难免生出几分感慨。」
她顿了顿,又道:「人生苦短,红玉不愿虚度年华。便将这些年积攒的银两赎了身,来到襄阳寻个清净。」
郭靖听罢,不禁对沈红玉肃然起敬:「沈姑娘能看破红尘,着实难得。不知来襄阳后,可还有什么打算?」
沈红玉素手轻抚琴弦,幽幽道:「襄阳虽不比京师繁华,却也安宁自在。红玉不过是想找个清静之所,能时常抚琴自娱罢了。」
郭靖闻言,点头赞同道:「襄阳确实是个好地方。虽比不得京师繁华,却少了几分浮华,多了几分质朴。沈姑娘若喜欢清静,想必会喜欢这里的。」
沈红玉微微一笑,目光如水 ,缓缓道:「郭大人,世人常说繁华富贵,却不知真正的富贵在心。襄阳虽不及京师热闹,却有它的宁静与坚毅。就如大人,心系百姓,为民奔波,岂不正是这座城市的写照?」
郭靖闻言一怔,谦逊道:「姑娘过誉了。在下不过是尽一份微薄之力,襄阳安危,全赖众志成城。」
沈红玉轻轻点头,眼中闪过一丝敬意,柔声道:「大人谦逊。襄阳城中 ,百姓皆知大人为民请命,日夜操劳古人云『士不可以不弘毅,任重而道远』,大人正是如此。」
郭靖被她一语道破心事,不由得神色微动,问道:「姑娘何出此言?」
沈红玉莞尔一笑,说:「大人为襄阳殚精竭虑,想必身心俱疲。红玉虽是外人,却也略知一二。若有僭越之处 ,还望大人见谅。」
郭靖听罢,心中一暖,却又不知如何接话。
沉吟片刻,他转而问道:「适才听闻姑娘琴音几许,已觉不凡。不知可否有幸得闻一曲?」
沈红玉眼中闪过一丝欣喜,说道:「音律如人心,变化无常却有迹可循。郭大人既有此雅兴,红玉愿献丑一曲。或许能让大人暂时卸下重担,片刻轻松。」
说罢,沈红玉纤纤玉指轻抚琴弦,略作调音。
郭靖正襟危坐,凝神静听。
只见沈红玉玉指轻拨,一曲《高山流水 》缓缓奏起。
琴音初始如山涧清泉,叮咚作响,潺潺流淌。
郭靖只觉心神为之一震,彷佛置身于幽谷深山。
渐渐地,琴声绵延不绝,时而如飞瀑直下,时而似溪水曲折,将大自然的灵动美好尽数道来。
沈红玉全神贯注,指法飘逸,琴音清越悠扬。
郭靖不觉已然沉浸其中 ,眼前彷佛浮现出巍峨青山,奔流江河。
平日里心头的种种烦忧,此刻竟如云烟般消散。
不知不觉间,郭靖只觉眼皮渐渐沉重。
那琴声似乎越来越远,却又似在耳畔萦绕。
他本欲强撑,却敌不过音乐的魔力,终于缓缓闭上双目,进入梦乡。
沈红玉手上动作变得轻柔,琴音渐渐转为舒缓悠远。
她看着郭靖安详的睡颜,嘴角泛起一丝温柔的笑意。
待最后一个音符轻轻落下,室内已是一片宁静。
窗外夏蝉鸣叫,微风拂过竹林,发出沙沙的响声。
沈红玉轻手轻脚地起身,为郭靖盖上一件薄毯,然后悄然退出房间,将这片难得的宁静留给这位日夜操劳的汉子。
不知过了多久,郭靖悠悠转醒。
他睁开眼,发现自己仍坐在厅中 ,身上却多了一条薄毯。
阳光从窗棂斜斜照入,已是正午时分。
郭靖猛然惊醒,暗叫失态。
他环顾四周,却不见沈红玉踪影。
这时,方才见过的丫鬟轻步走来,福身行礼,低声道:「郭大人醒了。小姐有言,若大人醒来,请自行安便。小姐已至内室安歇,不便出来相送。」
郭靖连忙起身,拱手道:「有劳姑娘转告你家小姐,多谢款待。在下告辞了。」
丫鬟应声而去。
郭靖整理衣冠,走出院门。
郭靖刚迈出院门,二楼窗畔悄然掀起一角纱帘。
沈红玉玉颜半掩,眸光流转,默默凝视着郭靖远去的身影。
襄阳城东门,日正当空,来往行人络绎不绝。
一队马车缓缓驶近城门,车夫们神态自若,偶尔闲聊几句,看似平常。
「站住!」
守城兵丁高声喝道,「所有进出人等,都要接受盘查。」马车队停下,领头车夫正欲开口,忽见一骑疾驰而来。
众兵丁见状,纷纷行礼:「李将军。」
李文忠翻身下马 ,目光如炬,在马车上一扫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