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家重现昔日『珍珠如土金如铁』盛景的登天梯!但登天的路,险得很。」他话
锋如刀,猛然劈向另一个方向,「合作,我信得过薛家皇商的招牌,更信得过宝
妹妹的周全!可光有这些还不够——我要一个人。」
薛姨妈一愣:「人?琏哥儿要什么人?匠人?」
贾琏的视线牢牢锁住薛姨妈,一字一顿:「香菱。」
「什么?!」薛姨妈彻底懵了,香菱?那个买来的、有些呆气的丫头?
宝钗端坐的身姿几不可察地一僵,捏着绣帕的手指瞬间收紧,指节泛白。她
抬起眼,目光如寒潭深水,静静凝视贾琏,等待他的下文。
「这丫头,」贾琏放缓了语速,却更显分量,「心性纯良,手脚利落,更难
得的是口风极紧。我那城外工坊,正缺一个可靠又懂进退的人居中联络、传递消
息、照看些紧要物事。她是最合适的人选!把她给我,四六分成,我认了!秘方
共掌之事……也可再议。」他身体靠回椅背,语气带上了一丝冰冷的威胁,「若
是不成……神京城里,想搭上这桩买卖的皇商,可不止薛家一门。比如……内务
府赫赫有名的甄家?」
空气仿佛凝固了。薛姨妈脸色变幻不定。香菱不过是个买来的丫头,还是个
妾,若能换来如此巨大的利益……她心思刚有些松动,宝钗清冷的声音已然响起:
「琏二哥此言差矣。」宝钗的语气平静无波,却带着千钧之力,「香菱虽是
我哥哥房里人,却非货物,岂能随意转赠?此其一。其二,琏二哥工坊隐秘,用
生不如用熟。我薛家既已入股,自会选派最得力、最可靠的心腹管事前去支应,
何须动用一个内宅女子?若因此惹出不必要的闲言碎语,于琏二哥清誉、于我薛
家脸面,怕都有损无益。」
她看着贾琏微微眯起的眼睛,继续道:「至于甄家……琏二哥若觉薛家不堪
合作,自可另寻高门。只是,」宝钗微微一笑,那笑容却毫无温度,「甄家树大
根深,胃口恐怕更大。琏二哥与之合作,恐非四六分成能填满。且『护官符』上,
薛家与贾家同气连枝,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甄家……终究是外姓。」
宝钗寸步不让,以家族捆绑利害反将一军,更点破了贾琏索要香菱背后可能
存在的私心与隐患。谈判桌上的温度降至冰点。贾琏盯着宝钗,眼底翻涌着被看
穿意图的愠怒和一丝棋逢对手的复杂情绪。这丫头,比他预想的更难缠!香菱,
看来今日是断然要不到手了。
恰在此时,门帘哗啦一响。薛蟠解手回来,带着一身寒气大大咧咧坐下,搓
着手满脸兴奋:「谈妥了没?怎么着?琏二哥,咱两家这泼天富贵,什么时候开
张啊?银子啥时候能分?」他完全没察觉屋内紧绷欲裂的气氛,只惦记着他的金
山银海和万花楼。
贾琏看着薛蟠那张写满贪婪和愚蠢的脸,再看看宝钗那沉静如渊、毫无破绽
的神情,以及薛姨妈摇摆不定、毫无主见的样子,一股被掣肘的烦躁和「此处不
留爷」的戾气陡然升起。他忽然站起身,脸上瞬间堆起一个毫无温度的公式化笑
容:
「薛大兄弟还是这般爽利!不过嘛……」他拖长了调子,目光扫过宝钗,带
着一丝刻意的遗憾和疏离,「买卖大事,牵涉甚广。宝妹妹所言亦有道理,薛家
既有人选顾虑,此事……便容我再思量思量。毕竟,这『玻璃』是独一份的买卖,
总得寻个万全的合伙人,方能长久,对吧?」他话里话外,已然带上了明显的推
脱之意。
薛姨妈一听就急了,刚要开口挽留,却被宝钗一个眼神止住。宝钗也站起身,
仪态依旧端庄,对着贾琏微微一福:「琏二哥思虑周全,自是应当。这玻璃之事,
关乎重大,确需从长计议。薛家的大门,随时为琏二哥敞开。」她语气平和,仿
佛刚才的剑拔弩张从未发生,却也未再提任何合作条件,将皮球又轻轻踢了回来。
贾琏心中冷笑,好个滴水不漏的薛宝钗!他不再多言,只对薛姨妈拱了拱手:
「姨妈,今日叨扰了。小侄告辞。」说罢,看也不看一脸错愕的薛蟠,转身拿起
那对用绸布重新包好的玻璃杯,头也不回地大步走出了梨香院正房。
夜风带着寒意扑面而来,吹散了梨香院残留的暖香和方才谈判的憋闷。贾琏
揣着那对价值连城却又暂时无处安放的宝贝,心中既有未能如愿的郁气,也有对
宝钗那份远超年龄的智慧与冷静的忌惮。他沿着游廊快步而行,只想尽快离开这
个让他碰了软钉子的地方。
夜色渐浓,游廊两侧灯笼的光晕昏黄。刚转过一处假山石,一个身影正低着
头,脚步匆匆地从对面月亮门内走出,似乎心事重重,竟直直地朝着贾琏撞了过
来!
「哎哟!」一声低低的惊呼。
贾琏反应极快,侧身一让。那人收势不及,踉跄了一下,几乎摔倒。贾琏下
意识伸手扶了一把,入手是女子柔软的臂膀。
那人惊魂未定地抬起头,露出一张熟悉的、带着几分惊惶的俏脸——竟是袭
人!
只见袭人穿着一件半新的藕荷色绫袄,外罩青缎掐牙背心,下系白绫细折裙,
打扮得比寻常大丫鬟更体面些,显然是刚从主子房里出来。她发髻有些微乱,眼
圈似乎还泛着红,像是刚哭过。此刻撞见贾琏,尤其是看清是他之后,袭人脸上
的惊惶瞬间变成了极度的恐惧,如同受惊的兔子,猛地挣脱了贾琏的手,连连后
退几步,脸色煞白,嘴唇哆嗦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杂物房那夜的威胁和恐惧,
瞬间淹没了她。
贾琏也认出了袭人。看着对方那如同见到洪水猛兽般的惊恐模样,再联想到
她之前向贾母
25-06-05
告状导致自己被问责的旧事,一股混合着旧怨和今夜谈判受挫的邪
火,「噌」地一下窜了上来!
他非但没有让开,反而上前一步,高大的身影将袭人笼罩在游廊的阴影里。
他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带着危险气息的弧度,声音压得极低,如同毒蛇吐信:
「哟,这不是袭人姑娘吗?这么晚了,慌慌张张的……这是要去哪儿啊?」
他刻意顿了顿,目光在袭人煞白的脸上逡巡,一字一句,清晰地送入她耳中:
「怎么?上次杂物房没待够?还想……再去回味回味?」
袭人浑身剧颤,如坠冰窟!
贾琏那低沉而带着威胁意味的声音,如同魔咒一般,瞬间将她拉回了那个昏
暗、布满灰尘、充满了屈辱和恐惧的杂物房。
那夜,贾琏那双带着侵